一声鼓响,阆中县令梅成桥一身官袍地出来。
随即保宁知府窦万钊和知州邱伟鹏一同上来,在右边落座。
两人对面的位置还空着的。
今天审的是胡清远,川地大儒,保宁传说,所以一早阆中的百姓,甭管有事没事,都早早来了在院子占了位置,而最显眼的,则是统一着装的明珠学院的学子们。
宋宁在窗户缝里数了数,估计有三十七八。
“都是为胡清远壮声势的?”刘峰问道。
宋宁颔首,道:“就看他们一会儿有没有胆子冲进来抗议。”
“十殿下在阆中呢,他们应该没这个胆子。”刘峰讥讽地道。
宋宁一拍脑袋,她把那尊佛忘记了。
正说话,忽然听到传报声,有人道:“十爷到!”
里里外外所有人都跪在路两边。
宋宁得意洋洋透着窗户看着门口:“得亏在房间里,我们不用跪。”
等话说完,回头去就看到房间里的某几人,已经稳稳跪着了。
宋宁无语,接着扒着缝隙看,就见阑风和伏雨一抖红毯,毯子不快不慢地朝衙门口滚动着铺开……
赵熠一身银色绣狮纹锦缎长袍,长身玉立于门前,目光略略一扫,便大步而行,瞬时,四周景致黯然失色,成了他的陪衬。
他微垂着眼帘,并不看任何人……一天前宋宁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看任何人。
现在她知道,因为看不美的东西,费他的眼睛。
而昨天,她分明记得赵熠也没有正经给她落一段视线。
因为她也让他费眼睛了。
矫情,宋宁咕哝了一句,赵熠仿佛听到了一样,视线突然投向她这边,她迅速将窗户合上。
听力也太好了吧?
赵熠并没有停下来,径直到公堂内。
里里外外齐声山呼请安。
宋宁又贴着公堂的这边的墙听里面的动静。
请安过后,赵熠在上座落座。
“十爷,您看要不要开始?”梅成桥问道。
赵熠颔首。
“带四位案犯!”梅成桥道。
随即,胡清远和云燕等四位被带了出来,胡清远有功名在身,只给赵熠磕头后他就可以站在公堂中,而其他三人则是一字跪着。
门口,一阵喧哗惊呼之声,有人激动地喊道:“先生您受苦了!”
“先生。”
娄明宇和苗庆安也在其中,虽不至于哭喊着,可脸上的神色,显然还是心疼胡清远的。
“你们说,先生会不会被定罪?”
娄明宇道:“不会!这个案子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三个人中任何一人是先生所害。”
“对,都只是线索而已。”苗庆安道,“就算现在公堂上十殿下不帮先生,等案子到了京城审核,也能平反。”
大家都跟着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那云小姐她们也肯定没事了?”
苗庆安他们看着云燕的侧影,一时无言。
公堂内,梅成桥已经读完沈闻余昨天整理出来的,所有的线索和证据,他看着下面跪着的几个人,道:“胡清远,你对杀害罗瑟、吴子毅以及罗觅云三人的案件,可认罪?”
胡清远叉手,回道:“所有的线索看似都成立,甚至还有证人,可是并没有一项能证明,三件案子是出自我手。”
“所以,我并不认罪。”
公堂内很安静,公堂外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就是,一个证据都没有,还定什么罪,太牵强了。”有学子道。
有别的声音的道:“可是真正死了三个人,尸体都挖出来了,这个你们怎么解释?”
“那就不知道了,我们就只讨论,胡先生到底是不是凶手。”
另一边道:“前一天宋姑娘说的很清楚了,分析的也很清楚,你们现在再来否认就太小人了。”
“宋宁?大家都知道她和胡先生有仇,听说以前她也跪在胡府门口,想像罗瑟一样求先生收她,可是先生拒绝她了。她一直怀恨在心,现在报复呢。”
“就是就是,她还曾经给娄明宇送……”有个学子附和,话没说完,忽然朝前栽倒,摔了个狗吃屎,“谁、谁踹我?”
人群里大家都摇着头。
“散衙别走!”窦骅从人群里走出来,指着他阴森森地道,“打不死你,爷是你祖宗!”
那人吓了一跳,赶紧给窦骅赔礼道歉。
这边闹着,公堂内气氛懒散,窦万钊给赵熠添茶,跟在茶馆似的很惬意。
本来,这些人都是向着胡清远的,审,都是看赵熠的面子,现在赵熠不发话,他们当然就坡下驴,巴不得能糊弄过去。
“怎么又停了?”赵熠难得抬眸扫了一眼梅成桥,“等我给你鼓掌叫好?”
梅成桥忙站起来行礼,连道不敢。
“胡清远!”梅成桥猛一拍惊堂木,“你不认罪,那三个人是谁杀的?”
胡清远正要说话,忽然云燕道:“大人,三桩案件都和先生无关。”
“罗瑟的死是我所为,三月初三下午我驾车回到城内,夜里潜入她房中将她掐死。”
“第二天一早,趁着城门开的时候,我回了玉龙潭。”
“至于罗觅云,她来质问是不是我杀了她姐姐,她还要去找先生告状,于是我追到桔子林将她杀了。”
“至于吴子毅……”云燕说了一半,金广予膝行了一步,大声道,“吴子毅是我杀的。”
“他对先生不敬,我一怒之下将他砸死了。”
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