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宫。
冷寂的月华倾泻而下,轻柔的铺洒在青瓦上,凝成薄薄的白霜。
冷寂无边的银芒钻进精致的雕花窗,穿过绣着云顶天宫祥云图的屏,风落在伏案疾笔的容徽身上。
她身着白色纱裙,三千青丝垂在不盈一握的腰间,月华勾勒的轮廓比月光还冷三分。
“五长老。”
门外响起敲门声。
喊话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朝气。
容徽拿起桌案上的缎带随意绑起青丝,放下笔淡淡道:“进。”
厚重的宫门“吱嘎”推开。
容徽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身着墨竹白袍,手持竹简,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流露出一股激灵劲儿,“五长老安。”
“坐吧,景行。”容徽抬手指指对面的座椅,“我离开的这几天剑灵派可有异像。”
容徽顿了顿,“我说的是缥缈峰下面的灵田。”
少年是十年前没认出容徽,险些被孤月一掌打死范景行,也是沈书简最小的弟子。
“灵田里面灵米长得挺好的,有白先生压着,他们不敢造次。”范景行坐得端端正正,有些拘束,“有两个刺头儿被大长老教训了一番,逐出了剑灵派。”
那些修士是从埋骨之地遗迹里死里逃生之人,被限制人身自由多年,心中自然不满,更不服管教。
“这一茬灵米收割后将他们全部放了。”容徽掐算时间,差不多半个月灵米就能成熟,“放他们走的条件必须将最重要的东西留在剑灵派。”
容徽除了收徒血亏之外,基本不做亏本买卖。
范景行提笔记下,“五长老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不日闭关,缥缈峰照旧不留一人。”容徽摊开掌心露出一枚金针,“白行一和软玉我已做好安排。
我闭关后,缥缈峰上的杀阵全方面无死角放开。
倘若遇到急事,携金针上来,杀阵会开出一条通道,上来寻我。”
“弟子谨遵长老圣喻。”范景行心里发憷,五长老看起来平易近生,可她身上无形的杀意就像针尖一样扎进肉里,令他如坐针毡,“那什么,五长老还有何安排?”
您干脆点全说了吧,我快顶不住你的杀意了!
范景行有些怀念当年无知无畏,开口骂五长老的自己。
“最后一项。”容徽看着浑身僵硬的范景行把誊抄好的功法递给他,“如果你颜回师弟比我出关早,代我交给他。”
修仙界不以年龄划辈分,是按照入门早晚而定。
范景行从出生开始便在剑灵派,辈分比许多弟子都大,哪怕他比李颜回年纪小,李颜回还是按入门时间叫他师兄。
范景行双手接过,直到走出缥缈宫才摊开掌心,满是老茧的掌心早已濡湿。
无情道什么的,太可怕了。
范景行走后不久,白行一推门而入。
“五长老。”
自白行一从秘境回来后整个人开朗很多,不似之前那般抑郁,没见多了几份笑意。
容徽对他的变化很欣慰。
负面情绪很容易影响身边的人,白行一乐观一点她乐见其成。
“白先生,深夜找你是为了两件事。”容徽开门见山道:“一个是我想知道盘古镜的全部,第二是想让你帮个忙。”
白行一颔首,“盘古镜是盘古大神的神器,它除了吸纳大宇宙的诅咒之外,最重要的一个功能便是能预知天地万物,不论神魔皆在其中。
盘古镜融大宇宙的恶诅,其碎片蕴含的诅咒虽不及完整的镜子一万分之一,但其承载的恶意足以让元婴境以下修士疯狂入魔,镜片所在之地多邪魔怪事。
天行有常,福祸相依。
大恶之地多有大运。”
这个容徽切身体会。
比如剑道城秘境中有无情杀戮剑遗址和精金,此种大机缘极其南浔。
苍山秘境中有木灵珠,土灵珠和雮尘珠。
随便一样都能搅动中洲风云。
除此之外,最大的机缘便在受诅咒最深的人身上。
安道林,白沐霖。
容徽心底觉得所谓的天命之人根本就是胡扯。
这两位,哪怕白梦主和血伞都算一方魔神,一个二个不得好死。
容徽思索道:“我有疑问。”
“请讲。”
“如过不是触发秘境中的关键事物,我根本感应不到他们身上的诅咒。”容徽定定的看着白行一的眼睛,澄澈的目光直达他内心深处,“为什么?”
白行一缓缓道:“这是盘古镜的特性。上古圣物自现世开始便带着不可言喻的特殊功用,持有者不可说,不可言。如若能复原盘古镜,便可掌握世间万物的命数,它能吸进来自大宇宙的诅咒。”
容徽对掌控别人的命运没兴趣。
吸纳诅咒这点倒是她想要的。
大辰界的鬼族擅咒印之术,若盘古镜容徽手中,她更能为己除害,她很心动。
“第二件事。”容徽拿出得来不易的雮尘珠,“雮尘珠可虚高修士的修为,剑灵派想要竞争六大宗门之一,其中有一条是各峰长老下至少有两个金丹境弟子。
我这一生道途顺畅,唯在师徒缘上坎坷,因此不打算再结师徒缘,可又不能将硬性规则摒弃,故而请白先生以记名弟子的身份挂在缥缈峰门下,你意下如何?”
白行一还以为能做容徽的导师。
容徽却想让他做记名弟子。
身份的落差令白行一有些无所适从。
他想了想,最终接受身份。
容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