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往村里走。
孔光竹被孔和仁强扯起来的,人还迷糊着,“大哥,这要干什么去?”
“不是说有王八汤吗?”
“这么远你都闻到了,这王八一看就是老的熬不烂的。”
孔和仁走走停停,最后在村子中间的一户门外停下来,酒香气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他眼睛闪闪发亮,拉着人就往里走,不过立马又停了下来。
“不对。”
孔光竹这时也彻底醒了,“什么不对?”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他傻了,“这是在哪?”
孔和仁拉着他又往回走,“不对不对,咱们快点回去。”
孔光竹被他扯着又往祠堂那边走,“大哥,你到底在搞什么?”
孔和仁没有理他,嘴里碎碎叨叨的喃喃自语,“晚上进村时还能听到狗叫,现在深夜咱们俩过来竟然没有狗叫,这些村民真是太坏了,一定是知道我喜欢喝酒故意弄个险境引诱我当,真当老爷我是傻子吗?”
孔光竹表情呆住,“大哥,你半夜带我出来偷酒?”
孔和仁不等否认,孔光竹立马伤心的指责他,像被骗了感情抛弃的女人,“你明明说有王八汤,原来是为了骗我出来喝酒,骗子。”
孔和仁:果然还是王八汤惹的祸。
无法,孔和仁真怕人就这么哭起来将村子里的人都惊动了,一路又是认错又是赔礼,回到祠堂总算是将人哄好了。
两人悄声自以为没有惊动任何人又回去躺下,真正安静下来,孔老太爷才慢慢睁开眼睛,这几日时时在一起,对儿子们先是失望愤怒,此时已变成了能平淡看待一切。
他慢慢坐起来,流放路上频频出事,今日又进了有这样宏大祠堂的村子,他心里实在难安,怎么可能睡得着。
两人出去好在没有事就回来了,孔老太爷却仍旧没有一点睡意。
墨尚书也没有睡,两人同在朝中做官,见过大风大浪,现在出这样的事,不放在心上也不可能。
差役们睡的沉,犯人们赶半宿的路,也很疲惫。
墨尚书也坐起来,他就在孔老太爷身侧,两人压低声说话,也不用担心吵醒别人,“老太爷是在想村子里怪异的地方?”
孔老太爷微微颔首,“离天亮也快了,待早亮便赶路吧。”
墨尚书苦笑,“只希望明日能走吧。”
孔老太爷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只希望是我们想多了。”
“趁着天亮,眯一会儿吧,老太爷要保重身子才是。”墨尚书也不知说什么话宽他的心,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孔嫄觉得这一觉睡的很好,翻了身子醒来发现天还没有亮,她又闭上眼睛,可马上又睁开眼睛,人也坐了起来。
熟悉的白色浓雾微微晃动,像有生命一样,黑色古朴的祠堂门木在白雾里若隐若现,处处透着诡异。
孔嫄猛的坐起来,白雾很浓,还是能看出来外面天已经大亮,而祠堂里的人还在没睡。
这种沉睡原本就不对,一个两个睡的沉,怎么可能所有人都睡的沉?
孔嫄心生警惕,她先推了推身边的陆廉,陆廉往她身边蹭了蹭,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孔姐姐。”
还好没事。
孔嫄松了口气,然后又叫醒了家里人,一个叫一个,孔墨两家的人先醒,再有孔恽去叫董关众差役,不到半刻钟所有人都醒了。
董关皱着眉头,“什么时辰了?”
蒋丞离的他近,“没有村民过来,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辰,不过白雾又起来了。”
说到白雾,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暗下有人盯着,有人过来了,是昨晚给他们送吃食中的一个男子,孔光竹随口问了一句多大了,男子到是回了一句。
只是四十多岁,个子也不高,背有些驼,头发却稀疏,许是在地上的劳作,让他看着比实际年龄更老一些。
男子叫李壮,虽有问必答,可看着也十分冷漠,众人通过问话,知道村长生病了,所以没有过来,又提起白雾,有挽留众人之意。
“每年五月初白雾都要升起半个月,村里的人哪里都会呆在村里,不然走进山里,很少能走出来。”
“今天五月初五,离月中白雾散去还有十天。”董关想了一下,便拒绝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劳你和村长说一声,昨晚麻烦了。”
李壮看他一眼,“我这就去告诉村长。”
迈出门槛,李壮回过头,淡淡看着众人,“桃村村民朴实,盛情留你们你们却不知感恩,也罢,既然要走,便快快离去。”
丢下话,人影就消失在白雾里。
“什么东西,和爷也大呼小叫的。”董关见一个村民都敢和他甩脸子,脸色难看像锅底。
谁能想到说翻脸就翻脸。
孔嫄垂眸,脑子微动,似抓到了什么,想了一下走到孔老太爷身旁,“祖父,我看这个李壮到不像坏人。”
孔老太爷这两日看到孙女的表现,一直很满意,甚至生出孙女若是孙子该有多好,孔家也有希望了。
他收起心中的感叹,“你说说。”
其他人也看过来。
被这么多人盯着,孔嫄落落大方的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李壮的话里提到了三点,‘桃村的村民朴实’‘盛情留我们’‘快快离去’。”
孔光竹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我们没有提起桃村村民不好,他却说了这句,自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