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良栋在卧龙岗吃了苦头,遂率部绕远行军。
十万大军所过之处,直是如同蝗虫一般。
一些躲闪不及的百姓被清军抓走充作夫子,做最苦力的活计。
比预计多行军了七八日,赵良栋总算抵达了跑马河畔。
作为宜宾附近的第一大河,要想去往宜宾则必须渡过跑马河。
虽然现在不是汛期,但这一段河水甚是湍急。
赵良栋找不到渡船,直是急的一头包。
该死的明贼一定是把这一代的渡船全都迁走了。
临时砍伐木筏渡河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又得耽误不少时间。
赵良栋担心贵州的洪承畴、鳌拜催促,更怕京师的顺治皇帝不耐烦。
是以他派出哨骑沿着河岸打探,希望寻找一处较浅的河湾生渡。
大部军队则临时驻扎在河南岸,稍作休整。
赵良栋统领的这支大军满汉混杂,以赵良栋的资历很难完全压制。
若是一直打胜仗还好,卧龙岗那次惨败后,军中便一直有人议论赵良栋不配做这个统帅。
那些上三旗的旗兵更是心生不满。凭什么一个汉人在这里耀武扬威,发号施令?
不少旗兵开始闹事,赵良栋好生安抚这才算暂且揭过。
可是一到跑马河畔,听说赵良栋要在没有渡船的情况下生渡,这些旗兵立时又炸了锅。
就这湍急的河水,渡河的时候他们不得被卷走?
这赵良栋的脑袋是进水了吧?
赵良栋听到这些抱怨心情自然不爽,但他又不好明面上发作,只能装作没听见。
唉,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这些旗兵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是不服管教。
赵良栋甚至觉得没有这些旗兵,军队更好统率。
但事已至此,他总不能把这些旗兵赶走吧?只能心里期望这些旗兵以大局为重,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通过卧龙岗一战让赵良栋认识到了明军坚守宜宾的决心。
明军能够把防线扩展到宜宾外围,证明他们一定会主动出击。
如此赵良栋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严防明军突袭。
临近晌午,赵良栋遂下令全军埋锅做饭。
大军所带军粮还算充足,是以午饭这一顿是吃的实打实的干货。
若是军粮不够,就只能一日两餐了。
伙兵们个个开始忙碌起来,捡柴火搭锅生火。
人食五谷杂粮,当兵吃粮更是天经地义。
这些清兵之所以当兵就是因为能够吃上饱饭,打仗的时候还可以去肆意劫掠百姓,不必守什么规矩。
所以吃饭的时候便是他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任什么事情也无法比拟。
一些相熟的清兵聚在一起,一边讲着荤段子开着玩笑一边等着米煮熟。
赵良栋对此见怪不怪。
洪承畴常对他讲统兵要张弛有度,有的时候需要立威,但更多时候要保持一个相对宽松的氛围。
军队本就是令行禁止的地方,若是时刻高压,士兵们情绪崩溃很可能出现营啸、兵变的事情。
那时候别说赵良栋这样资历较浅的将领,便是洪承畴亲临恐怕也弹压不住。
赵良栋本人的伙食相较普通士兵好一些,还有一些煮的野菜。
看着一锅撒了盐巴绿油油的菜汤,赵良栋也来了食欲。
他盛了满满一大碗,先是抿了一口,那鲜味直是让人赞叹不已。
赵良栋接着捞出一些野菜就着白米饭吃了起来。
刚刚吃到一半,亲兵便来报说有几个哨骑从西边回来,说寻到一处浅湾,最深处只过腰身,应该可以渡河。
赵良栋闻言大喜,连饭也顾不得吃了,当即放下碗起身要亲自前去看看。
他不顾亲兵劝阻翻身下马,打马扬鞭疾驰而去,不多时的工夫便抵达那几名哨骑所说的浅湾。
放眼望去,河道很宽,比之前他们扎营的地方河面宽了不少。
赵良栋走至近前脱下靴子试着走进河中。
河水刚刚没过他的小腿,他又试着往里走了几步,河水涨的并不快。
照这个样子走到河中央确实可能只没过腰身。
赵良栋放声大笑。
还真让他找到这处浅湾了!
他立即返回岸边穿好马靴翻身上马,一路疾驰返回了营地。
就着已经有些凉的白米饭随便扒拉了几口,赵良栋又喝了一大碗汤,这才传令,一刻之后准备启程行军。
这支大军骑兵、步卒皆有,按照最慢计算,也只要半个时辰就能抵达河湾。
赵良栋打算命令全军在今天日落之前抵达宜宾城外几十里扎营。
如果一切顺利,翌日一早就能对宜宾城发动总攻!
“艾将军,您快看,东虏的军队已经朝这边来了。”
跑马河北岸的一片密林之中,亲兵兴奋的禀报道。
艾承业眯着眼睛细细打量,只见一处处黑点在南岸缓缓挪动着。虽然看不清楚具体的旗帜,但在对岸突然冒出这么多人,只可能是赵良栋统领的清兵。
“这个狗东西,还真的挺能找,想不到这处河湾他这么轻易就找到了。”
赵良栋能找到的地方艾承业自然能找到。
事实上,他们已经早几日抵达跑马河。
在命人撤走一切渡船后,赵良栋唯一可能渡河的地方便是这处浅湾了。
艾承业兵书读的虽然不多,但半渡而击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敌军在渡河之时立足未稳,最是虚弱。只要在这个时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