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一时惊讶的目瞪口呆。
他惊讶不是因为陛下对东虏的仇视,这是很正常的。
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汉家儿郎都会跟东虏势不两立,何况群臣百姓的君父乎。
让李定国感到震惊的是,天子竟然爆了粗口。
在李定国的印象中,永历皇帝是个谈吐温文尔雅的人。
虽然不至于像读书人那样满口的之乎者也,但总归是让人听来如沐春风的。
这样一位皇帝,竟然当着他的面爆了粗口。虽然不是在大朝会这种场合,也足够令人震惊了。
不过这也从另一个层面说明陛下对东虏真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细细品来却是让李定国兴奋不已。
只要大明天子有这个态度,将士们便浑身都是干劲,誓要与虏丑干到底,便是只剩一兵一卒也绝不投降!
朱由榔显然也觉得自己爆粗的行为有些不妥,咳嗽了一声道:“晋王,朕刚才失态了。这送信之人现在何处?”
李定国连忙回禀道:“正在殿外侯着。”
“把他剐了吧。吴贼提的条件,朕一个也不会答应。”
朱由榔掷地有声的说道。
李定国抱拳道:“臣领旨。”
李定国当然不会主降,听到天子的命令是打心眼里高兴。
至于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屁话他压根就不在乎。
而且东虏就是个窃国贼子,严格意义上说根本不能称作国。
皇帝陛下此举就是明确的表态,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陛下圣明,然吴贼、孙贼奸计落空,必不会善罢甘休,朝廷还应早做谋划。”
朱由榔闻言点了点头,示意李定国跟他来。
却说君臣二人来到挂着地图的一面墙前,朱由榔在圈出的位置点了一点道:“据斥候回报吴贼败退后一路收拢溃兵,在此地扎营观望。晋王可有信心随朕杀个痛快?”
李定国本能的想要领旨,但转念一想不对啊。
陛下方才的意思是要御驾亲征?
“陛下万万不可。”
李定国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千金之体,身系社稷安危,怎可以身犯险?”
虽然之前永历皇帝也曾登上城头鼓舞士气,但那毕竟还是相对安全的。
被流矢射中的几率虽然有,但是极小基本可以忽略。
但御驾亲征却是完全不同了。
这种冲阵杀敌的举动是一步险棋,万一对方狗急跳墙做困兽之斗,李定国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护得皇帝的周全。
只能说这些时日以来天子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从原先那个听到敌军来袭就吓得立刻跑路的怯懦天子变成了敢于立于阵前鼓舞士气的雄主。
只是李定国实在不希望天子冒险亲征,如今太子年幼。万一天子出现了什么意外,那大明的江山社稷该怎么办?
如今大明的宗亲已经被东虏杀得所剩无几,当今天子一脉已经是血统最纯正最能号令天下的了。
如果永历皇帝出了事,那么现如今好不容易搭起来的抗清联盟就会瞬间瓦解。
袁宗第、郝摇旗、李来亨等十三家,甚至东南的张煌言、郑成功都不会再承认他这个大明晋王!
永历皇帝是他李定国拥立的对象,更是整个抗清联盟的主心骨。
永历皇帝在,抗清联盟才在。
故而天子的安危至关重要!
朱由榔当然清楚李定国不会轻易松口。
他淡淡笑道:“晋王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但如今孙贼写了那样一封劝降信来羞辱朕,朕若是不做些回应继续躲在城里,不就被看轻了吗?”
“臣有罪!”
李定国跪倒在地道。
所谓主辱臣死,天子说出这样的话不就是因为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没能替天子分忧吗?
李定国一时间羞红了脸,不敢再看皇帝一眼。
要是他当年能够拿下广东,要是孙可望没有降清,要是
哎,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现如今的局面确实对大明十分不利。
“昆明大捷虽然鼓舞士气,但晋王觉得就这么继续拖下去,拖上个一年半载等到东虏恢复元气重新杀回来,我们还能守住吗?”
朱由榔的一番质问让李定国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说,这次明军能够守住昆明,固然有天子那一批新式泰西火器的原因,但东虏轻敌冒进,不带任何火炮、攻城器械的情况下就攻打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如果让东虏这些精锐成功返回贵州和洪承畴汇合,休整几个月后带着火炮、攻城器械杀回来。那时困守昆明的明军将凶多吉少。
“陛下是想消耗东虏精锐?”
李定国试探问道。
朱由榔点了点头:“晋王应该知道,东虏的精锐乃是八旗。再就是吴三桂这种叛臣麾下本家兵精锐。至于绿营兵,不过是一些马前卒炮灰而已。”
“陛下所言极是,这些东虏精锐人数有限,杀一个少一个。”
李定国顺着皇帝的话头说道。
“所以,朕不能让这些东虏精锐活着回到贵州跟洪贼汇合。”
朱由榔面色一寒道:“所以,朕此次必须御驾亲征。只要朕在,将士们必定士气大振,战力大增。这一仗事关我大明国运,必须大胜!”
天子如此乾纲独断,李定国一时有些不适应。
但仔细一想这也是好事情。
只是他还是觉得御驾亲征有些太冒险了。
见李定国还要劝阻,朱由榔把双手向下压了压道:“朕意已决,晋王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