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与弓箭最大的区别是弩箭是平射,而弓箭射出会有弧度。
在近距离射击,弩箭的威力显然要更大一些。
那清将一箭射出,直朝赵旭的面门而去。
电光火石间,李石头大吼道:“旭子哥,小心!”
赵旭这才反应过来,侧身闪躲开来。
弩箭将将擦着他的面门飞过,赵旭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假如李石头没有提醒他,这一箭定会射在他的面上,那样即便他不死也会是重伤。
他朝李石头投去感激的目光,李石头嘿嘿笑了笑道:“旭子哥,继续杀鞑子啊!”
赵旭点了点头,斗志再次灌满全身,周身的疲惫瞬时一扫而空。
虎贲军和别的军队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虎贲军的将士彼此之间十分信任。
他们是同时被选中的,一起接受相同的训练,一起慢慢成长。
从连鸡都不敢杀的新兵蛋子,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猛士,这其中的心酸苦楚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但现在看来,这些痛苦都是值得的。
没有依靠?他们彼此就是依靠!
“杀鞑!”
赵旭怒吼一声,挥刀朝一名近前的清兵砍去。
胡全才在得知明军已经登上城头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武昌城和别的城池很不一样,它是九省通衢之地。
一旦武昌失陷,明军便可以有个更多种选择。
洪经略一直构建的大网也将彻底被撕碎。
一盘死棋便活了。
若真是如此,胡全才不仅没有颜面去面对顺治皇帝,更是没有颜面去面对洪承畴。
洪承畴可是他的恩师啊。
是洪承畴一把把他提拔到湖广总督的位置上。
他倒好,短短几年时间,就把大半个湖广给丢了。
如今若是连武昌都丢了,胡全才觉得他可以以死谢罪了。
让胡全才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贼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强的?
这不合情理啊。
一直被困在西南一隅之地的明贼,竟然有勇气主动打出来,仅仅这一点就让人惊叹了。
“总督大人,现在胜负犹未可知,您一定别泄气啊!”
周培公见胡全才一脸阴郁,连忙在一旁打气道。
他如今和胡全才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胡全才死了他也活不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顶住这一波攻势,先苟活下来。
明贼也不是铁人,也是需要休息的。周培公便不信他们打完这一波后还能继续鏖战。
“不知洪经略收到本督的信后会不会派援军来。”
胡全才叹了口气,神情十分落寞。
“一定会的,洪经略一定会派援军来的。”
眼下,援军便是胡全才和周培公心中唯一的希望。
他们只能安慰自己援军就在路上。现在多支撑一刻,也许就能等到援军。
南城城头的白刃战可谓惨烈。
相较于东城,明清双方在此地投入的兵力都更多。
原本空间宽阔的城头挤满了明清士兵,他们为了争夺城头的控制权纷纷使出了浑身气力。
刀砍断了便用拳头砸,拳头打破了便用牙齿咬。
一名明军士兵在被清兵扑倒后拼命挣扎,生生咬下了对方一只耳朵。
人在这一刻迸发出了最原始的本能,只要能够杀死对方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可以。
在他们眼中对方甚至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想要吃掉他们的野兽。
对待野兽自然不能有丝毫的犹豫,要想活命就必须杀死对方。
甲胄在这种近身肉搏中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保护作用。
因为在如此近的距离,你周身的弱点都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他们可以用断了的刀片插在你的脖子上,可以在近身缠斗中活活勒死你,可以用膝盖撞碎你的肋骨。
到处都是浑身血水的士兵。
如果不是清兵留着辫子,双方甚至很难分辨出彼此的身份。
毕竟他们的甲胄都差不多,容貌也都相近,在浑身血污的情况下很难分辨。
一名清兵将一个明军士兵踢翻在地,正要挥刀砍去只觉得脑后一痛。
原来一个中了重伤的明军士兵拼命挣扎着站起来狠狠朝他的辫子拽去。
在这一刻辫子反而成为了累赘,那清兵吃痛之下本能的向后倒去。
被踢翻的明军士兵趁机翻身而起,操刀抹在了那清兵的脖子上。
呜噜噜
气管被割开的清兵想要发出呼喊声,但最终只发出了一个个听不懂的音节。
他拼命用双手朝伤口堵去,但血水仍然涓涓从脖子上涌出。
他双腿拼命蹬着,眼神里满是不甘。
明明该死的是那个明贼,怎么会是他?
明军士兵朝他投以不屑的目光,继而上前补了一刀。
那清兵这才咽气,却是死不瞑目。
城头之上到处都是这般惨烈的景象,没有过多的招式,双方拼的就是体力以及胆气。
能够活下来的人,都是兼具二者的狠人。
在战争中没有人会同情弱者,只有狠人才配活下来。
这一点无关于阵营。
一会清军占据了优势,一会明军又将地盘向前推进了几分。
双方在城头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
城外李定国冷眼旁观。
他早已见惯了生死,战争的残酷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能够拿下武昌便是死再多的人都是值得的。
这看似是一小步,但对永历朝廷对大明来说就是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