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受教了。”
朱慈煊露出一副羞愧的表情,垂手说道。
“太子殿下一定要记住,东虏只是窃国巨贼,大明才是天下正朔。陛下如今做的努力便是拨乱反正,让天下重归大明。南京如是,将来京师亦如是。所以陛下如果要迁往南京,臣是支持的。”
文安之这么说其实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他觉得天子目前不会迁都。
因为南京现在虽然在郑成功手中,但和明军的控制范围是割裂开的。
这就好比当年的四川和夔东诸镇。
天子总不可能为了拉拢夔东诸勋而主动前往兴山、巫山一代定都吧?
“孤总是觉得若能和父皇在一起会更好。”
朱慈煊叹了一叹道:“老师,你说如果我没有做好,父皇会不会怪罪于我?”
“陛下这是在考验太子殿下啊。”
不得不说皇家子弟个个都是早熟。朱慈煊虽然才十来岁,却有着与同龄人完全不同的成熟。
在这点上,文安之是能够明确感受到的。
而且太子殿下生性敏感,对什么事情都很在意。这既是好事,有时也是坏事。
陛下令太子监国,也是希望太子能够多多磨砺吧。
毕竟陛下百年之后,太子是要继承大统的。如果心性不够成熟,天下交到太子手中,天子也不会心安的。
作为太子的老师,文安之自然是倾囊相授。
从为君之道到一些权御之术都毫无保留的传授。
一国储君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太子很聪明,但文安之不确定他是否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东西全部学会。
文安之毕竟已经上了年纪,不确定自己还能够活多久。
在他有生之年他是希望太子能够学有所成的。
“不管将来陛下作何打算,太子殿下都无需担心。血浓于水,陛下是您最亲近的人。”
听了文安之一番话,朱慈煊的心里才算是舒服了一些。
这些日子以来宫里不时有人在他耳边念叨,说皇上把太子留在蜀中是因为想要甩掉这个包袱,将来另立新储。
还有人说皇后娘娘已经怀有身孕。
这些流言听到朱慈煊耳中却是十分扎心。
他也不禁担心父皇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至于母后是否又有孕了,他实在不敢去想。
生的若是女孩还好,大不了封个公主。
大明如今虽然非全盛之时可比,但养活几个公主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若是生的是个男丁怎么办?
若是父皇把爱都倾注在这个皇子身上怎么办?
朱慈煊之所以能够成为太子就是因为他的两个兄长都在战乱中和永历离散了。这样身为老三的朱慈煊才能够成功上位。
作为永历的唯一男丁,朱慈煊是毫无疑问的太子,根本不用为自己的位置发愁。
但是如果父皇又有了一个皇子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样父皇可能会考虑重新立皇储,即便父皇没有立即下决定,总归是多了一种可能。
对朱慈煊来说,他要考虑的问题不仅仅是大明能否夺回本属于它的天下,还需要考虑将来这份江山能否由他来继承。
若是折腾了半天,最终皇位落不到他的头上,一切不都是白折腾吗?
文安之当然明白朱慈煊的担忧。
自古皇家最薄情,许多寻常百姓家的亲情人伦放到天家那里就变成了奢望。
照理说皇上对太子很好,但万一将来有了别的选择,确实难以保证不变心。
但眼下若是皇太子因为不在天子身边而患得患失,未免有些显得过于小家子气了。
“殿下请放心,只要老臣一日还在,就会力挺太子殿下的。”
文安之是一个很传统守旧的人,在他看来嫡长子继承制是一种最好不过的制度。
自古便有立长还是立贤之争,历朝历代因此而起的纷争不断。
文安之觉得立贤是导致王朝分裂的罪魁祸首。
因为贤能本身是很难断定的。
到底什么算是贤?
为什么你算是贤我就是昏庸?
肯定会有不服气的,不服气自然就会兵戎相见。
而立长就不会存在这么多的问题了。
谁的年龄大是从一出生就决定的。而嫡子则是正宫皇后所出,嫡长子继承制是最完美的皇位继承制度。
当初崇祯皇帝如果把太子派去南京监国,后来大明也不会为了一个皇位诸多藩王并争。
争的最凶的时候,永历帝和绍武帝甚至兵戎相见,打的不可开交。
这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如果有崇祯帝的太子在,谁敢争?谁会争?
所以文安之是怎么也不会让这一出闹剧再次上演的。
如果天子动了易储的心思,那文安之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会谏言到底。
“多谢老师!”
朱慈煊感动道:“有老师在,孤的心里便踏实多了。只是忠王打下南京,孤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文安之知道朱慈煊担心的是什么,笑声道:“这点太子殿下就放心好了,郑成功是个忠君爱国之人,他不会起反心的。”
“他或许不会,但他的儿子呢?”
朱慈煊神色一黯道:“曹操也只是做了魏王,并没有称帝。可是曹操一死,曹丕就篡汉了啊。”
文安之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多虑了,且不说那些。如今郑成功正值盛年,这些都是没影的事。”
虽然文安之这么安慰朱慈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