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些公子哥本来没想着能弄成这样,这要是被抓,不是亏死了。
“我们是读书人,你们不能这样对待
读书人。子曾经曰过”
那书生还要争辩,熟料士兵放声大笑道:“曰你个大头鬼啊,老话讲的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一开始我还不信,见到你们我算是明白了。”
“鞑子打来了你们怂成这样,难道守城就是我们这些当兵的事?你们就一点责任都没有?鞑子要是破了城你们能够苟活?别忘了你们可把辫子给剪了,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啊老陆说的对,清狗欺压你们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放这么多的屁啊。”
“有的人啊真的没良心,虽然脑袋上的辫子剪了,但辫子一直留在心里。”
那些书生被说的面色通红,纷纷将头埋了下去。
“总兵大人下的令是十五岁以上男丁都必须协助守城,可没有说什么读书人不用参加。今日你们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们要是想给自己留点面子就自己走。若是你们不要脸面,我们就把你们绑去!”
书生们吓得噤若寒蝉,完全没有刚刚的意气风发。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落在读书人身上也基本适用。
这些书生连忙道:“我们愿意去,还请引路。”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贱骨头!”
若是这些书生硬刚到底,那他们多少还会觉得书生们有些骨气。
可现在看来这些书生还是太软弱了。
“走,跟紧点!”
何守义的手下可不是科班出身,起事前基本都是当地的土匪,彪悍的很。
他们先入为主对书生们没有好印象,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从酒肆到城墙马道并不远,没几步他们就开始爬城墙。
书生们从没有走过马道,觉得坡道实在太陡峭了,一名书生甚至脚下拌蒜直接摔倒在地。
“真没用!你们能干点啥!”
士兵们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但终究还是把这书生拉了起来。
“这是马道,你们运输守城物资便通过这里。有推车的话可以推着运,没有推车的话就只能靠搬运。”
“靠双手搬?”
“你以为?不靠双手难道靠双脚?”
“兵爷你看,我们这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搬得动啊。”
“少废话,多练练就搬得动了。”
书生们好不容易登上城头,见到眼前的景象直是惊呆了。
只见宽阔的城墙上堆满了各种守城物资。
有滚木擂石,有大炮、投石机。至于架起的大锅是用来烧沸桐油、金汁的。
一桶桶的箭矢整齐的排列在那里。
士兵们身穿罩甲,头戴铁盔。
他们眼神十分坚毅,动作的利落的搬运着各种物资。
原来打仗是这样啊。
书生们惊讶道。
在他们印象中打仗就是一声令下两军对冲,不曾想有这么多的细节和准备工作要做。
真的不容易啊。
他们此刻羞愧感更加强烈了。
将士们在前线奋力拼杀,他们却在喝酒嘲讽,说风凉话。
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我们该干点什么?”
一名书生鼓足勇气主动问道。
“先搬运滚木擂石吧,把从马道上刚刚运来的堆到垛口去。”
虽然清军现在还没有抵达杭州,但将士们还是得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
如果把滚木擂石搬到垛口旁,届时就会省去很多事情。
“好,我们来搬!”
人在遭到激烈的刺激后自尊心能够发挥出极大的激励作用。
“唉,等等!”
书生们刚要前去搬运,就被士兵们喊住。
“嗯?兵爷有何吩咐?”
“你们这身衣服咋干活去。把袍衫下摆掖进裤腰里,袖子都卷起来。”
“唉,好!”
书生们连忙照做。
看着他们动作笨拙的咬牙搬起石块,士兵们还是有些欣慰的。
“早这样不就好了。”
何守义是一个苛求完美的人,任何事情他都要亲自过问才放心。
他亲自登上杭州城头进行巡查,还是发现了一些疏漏之处的。
比如武林门一些包砖有些破损。
虽然破损的面积不是很大,但如果在战时很可能出现被清军火炮轰开的情况。
何守义立即命令匠人去进行修补,将隐患消弭于无形。
再比如临城的一些铺子占用了不少空间,在输送守城物资的时候会有障碍。
再加上敌军的炮火很可能引燃这些木质结构的铺子,何守义最终决定把这些铺子拆除。
拆下的木料砖石也没有浪费直接运到城头作为守城物资。
“不知这次施琅会带来多少人啊。”
此前何守义曾经和施琅在杭州郊外余杭地区有过一次交手。
从那仅有的一次交手经历中何守义得出了施琅此人勇猛兼具谋略的结论。
若是此人不是做满清的走狗而是替大明做事那该多好。
可惜施琅就是愿意为虎作伥,就是愿意做狗。
这样的对手在对他鄙视之余还是要给够重视的。
何守义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多久,但他会竭尽所能尽力拖住。
只要他拖得时间久一些,国姓爷率部返回就能大破清军。
“总兵大人不好了,鞑子打过来了!”
便在何守义沉思之时,亲兵忽然急急忙忙的跑来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