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兆等商贾相继进入府学,在虎贲军的引领下绕过明伦堂穿过一道月亮门来到了十分豪奢的后院。
后院布置设计的十分巧妙,放眼望去亭台楼阁,假山水榭错落有致。
移步换景,让人心旷神怡。
不过这些商贾们却没有什么心思欣赏园林的景致,大多悬着一颗心,担心皇帝陛下拿他们开刀。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一直往前走,便是一片竹林。
竹林的面积虽然不大,但设计的极为取巧,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一眼望不到边。
众人穿过竹林,迎面便是一方池塘。
池塘的北面是一座二层的竹楼,一众虎贲军士兵把守在两侧。
周元兆咽了一口吐沫,强自使自己镇静下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已经赴宴,自然不可能再找理由跑掉。
听天由命吧。
众人被引至竹楼前,再次搜身后挨个进入竹楼之中。
这竹楼内的空间极大,别说是几十人,便是上百人都能容纳。
周元兆等人相继上了楼,发现一个身着朱红色衮服,头戴乌纱翼善冠的男子就坐在他们的对面。
这应该就是大明皇帝了吧?
“草民周元兆拜见陛下。”
周元兆深吸了一口气,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他将头紧紧埋在双臂之下,屁股撅的很高,姿态确是做足了。
其余商贾也有样学样,纷纷跪倒磕头。
朱由榔坐在窗边正自饮酒,此刻放下酒杯微微抬手道:“都平身吧。”
“来人呐,赐座。”
虽然朱由榔在此处设宴,但是众商贾的席位并不是一开始就备好的。
直到朱由榔开口赐座的那一刻,虎贲军的禁军士兵才把椅子搬了出来。
如此暗示再明显不过了,这是在告诉商贾们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周元兆等人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屁股只沾到椅子上小半边,整个身子拘着缩着,脑袋也垂了下来不敢乱看。
毕竟四周都是身强力壮的甲士,他们生怕自己做错了一个动作就被拿下。
“朕今日在此设宴便是想请扬州城中的豪商巨贾们聊聊,何谓家国。”
朱由榔一开口就把周元兆等人吓到了。
何谓家国?
这也是他们能评论的吗?
怎么看这都是皇帝陛下这样的至尊圣人应该考虑的问题啊。
再不济那也是王公贵族,宰相阁老们考虑的事。
叫他们回答,这是闹哪样啊。
“周员外,你是扬州首富,你来说说看。”
朱由榔似笑非笑,直接点名道姓道。
周元兆骇了一跳。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皇帝陛下这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了。
扬州首富?跟天子比起来区区一个扬州首富算的了什么?
皇帝陛下越是这么说,周元兆心里越是发虚。
这是笃定要拿他开刀了吗?
“回禀陛下,小老儿觉得所谓家国天下是一体的。一个个小家组成了国,家家为国,国为家家。”
朱由榔抚掌道:“说的好可若是有的小家存了私心,一心只想为小家牟利而置朝廷利益于不顾呢?”
周元兆先喜后惊,皇帝陛下这说话怎么是大喘气呢,简直吓死个人啊。
“呃陛下,草民觉得这种人就是毒瘤败类,当以国法杀之以儆效尤。”
朱由榔似乎对周元兆的态度很满意,微微颔首道:“奏乐吧。”
早已准备好在屋内候命的乐手们便吹拉弹奏了起来。
一时间丝竹管弦之声响彻竹楼,商贾们却是毫无心情欣赏。
他们已经被皇帝点成这个样子了,如何听不出来弦外之音。
这是在敲打他们啊。
每个人的面前摆放着几碟热菜,几份冷拼。
但是却鲜有人动筷。
朱由榔见状有些不满道:“怎么,是觉得朕这酒菜不合口味吗?唔,原来朕吃的还不如诸位员外。”
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了。
朱由榔本就是不怒自威的样子,经由这么一点,一众商贾们皆是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叩头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怎么?你们有罪?这不是朕说的。”
朱由榔夹了一块藕片,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着。
良久他才继续说道:“周员外,你来代表他们说说看,你们有何罪啊?”
周元兆的压力极大,被朱由榔这么一问更是慌张不已。
若不是贪生怕死,此刻他真的想要一头撞在这柱子上。
“陛下,我们小有家财却不敢散财资助义士抗虏,此大罪矣。”
周元兆的脑子飞速运转,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罪名。
“仅仅是不敢抗虏吗?”
朱由榔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揭过,而是逐渐加重了语气:“朕可是听说何员外一直在跟虏军做生意。如果朕没说错的话,扬州虏军的军服就是何元外提供的吧?”
朱由榔口中的何员外就是何三财,他靠着跟知府温穆安的关系拿到了扬州绿营军服制作的单子。
光是靠着这一单,何三财就赚了不下十万两,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听到朱由榔点名,何三财叩头如捣蒜道:“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
朱由榔冷笑一声道:“冤枉?你是说朕在诬陷你了?”
“啊,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何三财拼命的磕头,不一会额头就渗出了血。
“你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