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李善长的官署衙门前,早就一帮人等候着了,看见朱标就行礼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这些人都是辅佐李善长的官员,毕竟他的工作量也不比朱元璋轻松多少,甚至还要更繁琐一些。
让他们免礼平身后俩人进了屋内,只有刘瑾跟了上来,其余人都在外头等候。
刘瑾接过外面递进来的茶壶,给朱标和李善长倒上之后,就站在门口处,双臂自然下垂,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朱标看了眼另一旁书案上堆的满满的公文说道:“李相劳苦功高啊,大明能有今日也真是离不开李相。”
李善长乐呵呵的说道:“臣为圣上为殿下效命是应该的,不过老臣确实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等明年就要乞骸骨回乡归养了。”
朱标摇摇头劝道:“李相年富力强,哪里就要到乞骸骨的地步了,何况父皇怎么会舍得让您走呢。”
李善长含笑说道:“老臣占据这丞相的位置有些久了,也该让位给年轻人了。”
朱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李相何必在乎杨宪,他的结局早就已经定好了,从他欺君那天开始。”
李善长摇摇头:“满朝盯着老臣位置的人,可不仅仅是一个杨宪。”
朱标笑了一声:“胡惟庸是您的门人,没有您的支持他甚至还不如杨宪,其余人就更不必说了。”
李善长叹了口气说道:“老臣最近越看杨宪越是觉得心中恐慌啊。”
朱标好奇的问道:“为何?李相看的透彻,怎么会因为杨宪而恐慌。”
李善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臣越看胡惟庸就越像在还刘伯温手下时的杨宪,一样的有才干,一样的善于抓住机会,一样的善于隐忍,甚至隐藏在心中骄横也有几分相似。”
朱标笑着问道:“既然李相察觉到了,何必把他压下去。”
李善长脸上露出苦涩:“胡惟庸已经入了圣上的眼睛,不是老臣能打压下午的了,何况这么多年的师生情分。”
朱标点点头,不愧是李善长啊,这么快就已经发现了他身边最大的威胁,不是杨宪而是胡惟庸。可惜已经晚了,胡惟庸已经成为了工具人,哪怕李善长把他压下去,皇帝一道旨意,不就立刻回来了。
俩人沉默了一会,李善长说道:“圣上之心越发高远,老臣实在是惶恐不安,唯恐连安享晚年都做不到了。”
朱标宽慰道:“李相之功本宫心里有数,父皇那边亦是如此。”
李善长又是沉默一会才说道:“圣上可是有意要裁撤丞相一职?”
朱标心里一惊,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李善长,这件事朱元璋可从来没有说过,哪怕是对他和马皇后也一样。
李善长又些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老臣跟随圣上太久了,自臣当上这个丞相之后就越发感觉到圣上对臣的忌惮,哪怕臣有何要事,都先询问圣上的意思在做决断。”
朱标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李善长。
李善长接着开口道:“可能殿下也觉得裁撤丞相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老臣以为丞相是有必要存在的。臣明年就要退养了,这裁撤丞相也裁撤不到臣的头上,所以臣不是因为舍不得权势,而是宰相一职确实有存在的必要啊!”
朱标开口道:“丞相位高而权重,总管中书省,上承天子下管六部百官,各朝都有权臣把持朝政的例子。
李善长拱手说道:“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皇帝想要裁撤丞相,但最终都没有这么做,期间的缘由以殿下的才智不会想不到,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还望殿下能够规劝圣上。”
朱标缓缓说道:“既然李相依旧猜到圣上的意愿,怎么不上奏规劝一二?”
李善长叹了口气:“不只是臣想到了,刘伯温应该也是猜到了,但是我等都不敢啊。圣上没有表达出这个意思,臣等进言就是自绝于圣上,恐怕难得善终,唯有殿下身为大明国储,方有资格与圣上诉说此事。”
朱标没有再说什么,又跟李善长谈论了一会科举大考的事情,就起身告辞了,毕竟李善长的公务还在哪里堆着呢。
李善长把朱标亲自送出官衙后,就叹了口气回屋子内办公去了。
朱标坐在路上心中不断盘算着,废除丞相制的利弊都有,最起码对他们父子而言利大于弊,但是丞相这个职位哪怕是名义上没有了,但他最后依旧会存在的,内阁到了最后首辅不就是丞相了吗、甚至张居正时期那更是权压皇帝,威盖天下。
皇帝分权其实是必然的,按朱标的计算,现在自己父皇每天都要看一百多件奏章,处理军国大事二百余件,如果废除了丞相后,每日的工作量最起码要翻一倍多。
那可真是练铁人三项的都挺不住,鬼知道自己父皇在历史上是怎么做到的,而且还能忙里偷闲生好些个儿子。
皇权的无限扩大与皇帝自身的精力是极为严重的矛盾,这就导致了皇帝要管天下所有事情,但他的身体精力限制了他,他无法做到一个人处理全天下的事情,这就是丞相制度产生的原因。
对朱元璋这种对享乐没有半点追求的皇帝来说,处理政务就是他最快乐的事情,因为他是从茅草屋的风雨到皇觉寺的孤灯,从滁州的刀光剑影到鄱阳湖的烽火连天,他从千军万马中奔驰而出,自尸山血海里站立起来的。
所以朱元璋极度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权柄,但是后世子孙就不一样了,他们天潢贵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