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骗子.........”
辛葵重复了贺云沂的这番话, 眼睫眨了眨,不明所以。
她的记忆里,依稀能够出现的画面, 只有支零破碎的细小片段。
还不足够用以承载起一个完整的故事, 亦或者是从头至尾的来回肩并。
被狗咬的时候, 还真是很小,很小的时候。
她能够有所记得相关的偶尔,也是因为被狗追逐之时的害怕溢于言表,以至于每年都会自我念叨一番,久而久之, 后怕就像是印刻在了骨子里那般。
说到这儿, 贺云沂倒像是早就知道辛葵会是这般反应了似的。
没什么太大的惊讶。
他略略抬起手臂, 稍横着,用虎口处的利落筋骨,蹭了蹭她的锁骨。
泛着痒的触感迸发, 当年的具体,也随着贺云沂的缓缓而谈,渐渐由云层之后,露出了真实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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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辛家多年之后才由南城辛宅迁移至茗邸不同的是,贺云沂自小就住在茗邸。
贺父贺母带着他,去沈氏集团兼并壹千娱乐总裁家拜访。
沈总当时和壹千娱乐旗下女艺人许茉结婚几年,福运连连;不仅在之前生了对双胞胎儿子, 唤作沈言礼沈言开, 这次更是得了个千金, 随了许姓。
沈总平日里不住城南, 这次算是回到沈家老宅, 办满月礼。
长辈之间在交谈的时候, 刚入初中的少年,挺拔而姿,宛若松柏,还带着些青涩的张扬,和沈家的两个少爷略有交谈,便再无多余的话了。
他一路踱到了花园外,还未走几步,远处传来一阵不小的惊呼,连带着,还有类似链条的窸窣声响。
少年略略抬眼,鹅卵石铺砌的花田小路上,一条白绒小狗儿正撒着欢奔跑,追着眼前的人转圈。
链条大抵是在不小心间被扯掉了,被追着的女孩手忙脚乱,边跑边整理手里团成一坨的狗链,喉咙里还逸出近乎哭声的呜呜低呼。
几步之遥的距离,所以能够看得十分清晰。
但大概就是这样的定律,前面的人越是狂呼着奔跑,身后的狗追得愈发撒欢。
还没他胸膛高的小姑娘,一路沿着鹅卵石路,跌跌撞撞跑。
贺云沂那时候,还远远没养成之后那般疏淡的性子。
或者是这样的场景好笑又少见,他一反常态,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
只是未等他彻彻底底将眼神放远,小姑娘略略抬眸,泡着满满小泪花儿的杏仁眸湿湿润润地撩过来。
像是见到了救兵,又像是实在是吓得不轻。
对方看到他的第一眼,委屈的哭腔宛若泄了洪的水,骤然倾出。
“呜哇——”小姑娘未曾停留,径自往他怀里撞,“哥哥你帮帮我!好可怕!”
贺云沂虽说还是少年,但已经初见贺父当年的风姿,清冷之余,寡敛又沉静。认真说来,他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母亲——贺母,贺云沂还从未让其他女生近身过。
这一回的冲突实在是来得猝不及防。
莫名被打着圈儿的抱紧,他在倏然愣怔之际,也很快反应过来。
长臂一伸,将小姑娘往后捞,示意她往自己的身后躲。
然而那狗原先本只是玩乐,见此画面,不知怎的,像是觉得自己被挑衅了,竟是猛然而跳,露出尖尖獠牙。
小姑娘细嫩的小腿半露着,当即就被灵活钻过来的狗,小咬了一口。
刺痛了瞬,小姑娘愣然间,安静了会儿。
待到她垂眼,看那血注凝结,颗颗往下落的场景,她瘪嘴一瞬,哭得更惨了。
贺云沂已显淡定风范,没有任何的迟疑。他当即拿过小姑娘手里的链条,半蹲着去制伏这条狗。
而刚刚好在用另一只手挡着她的时候,贺云沂右手骨节处也被狗牙蹭过,不小心便中了招。
不过终究只是轻轻一点,红血微微冒。
情况紧急,贺云沂也丝毫没放在心上。
许是动静太大,招惹来了沈宅里的大人。
而后便是匆匆忙忙的联系,匆匆忙忙的照面,再就是匆匆忙忙的别离。
小姑娘被闻讯赶来的爷爷奶奶接走,说是紧赶着去医院。
临行前,对方哽咽得不行,杏仁眸儿哭得红红的,断断续续地开口,“哥哥谢谢你.........我从医院回来后给你送糖吃.........”
这个小插曲只引来周遭大人的轻轻笑声。
毕竟觉得小姑娘可爱。
当晚,贺父贺母看贺云沂一直待在沈宅,以为自家儿子舍不得和沈家的小伙伴分离,问了句,“要不要在这边过个夜?”
俊美的少年微微抿唇,终究还是点点头。
只不过,无论是当天,还是第二天,都没能等来小姑娘口中所说的糖。
也是当晚,大人惊呼,发现贺云沂手腕受了点小伤。
因着没有及时处理,竟是凝成了红痣一般的小颗粒,宛若桃花。
这样的照面,也仅仅是一面了。
时光荏苒,少年白苟。
那时候发生的事其实算不上刻骨铭心,贺云沂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渐渐地任由岁月,将这段回忆慢慢冲刷出脑海。
再次遇到辛葵,是他还在校的时候,受校领导的邀约,前往参加盛明电影学院和京华舞蹈学院联盟对接的舞台晚会。
很巧的是。只一曲民族舞。
他就认出来她了。
回忆至此终结,辛葵愣愣地听着,记忆被贺云沂的话语拉回牢笼——
“糖没有就算了,你当时总该见过我,也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