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九小姐和十小姐来说,胭脂水粉什么的,她们现在还用不到。毕竟她们眼下年纪还小,也看得见摸得着、各处都用得上的银子比那粗陋的胭脂水粉可要好许多。
可是六小姐就不成了。她用的哪里是姐妹们那边的粗陋之物!
要知道这买办也是人,也知道看碟下菜的。之前,三太太管着整座府邸,这外头的买办在三太太手下讨生活,自然对三太太百般奉承,对三太太的亲生女儿六小姐更是巴结到了心眼儿里。姐妹们用的是粗陋之物,可是六小姐那里确实买办们精心采买了好的来的。
现在没了这胭脂采买,六小姐的上等胭脂自然是没有了。六小姐哪里不气的?再加上那野鸡瓜子的事儿,更是恨上加恨。
这六小姐也知道,如果自己去吵,没的丢了身份,可是叫她忍着,她又忍不下这口气。
六小姐想跟三太太告状的,可是三太太管家,还典当了两位嫂子的嫁妆,丢了大脸不说,还被三老爷禁足了。至于她的亲嫂子琦大奶奶,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理会这个骄傲且关系不怎么样的小姑子。对于琦大奶奶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生一个孩子。她进门也有两年了。如果这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只怕婆婆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六小姐郁闷了。
让她更加郁闷事还在后头。
这后花园里,所有的东西都交七小姐文?管了,自然这各房的花卉和姑娘们头上的花,也都有了定额。
六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最是娇生惯养的。她屋里的供奉着的花,缺了一点子精气神儿,她就不满意就要丢掉的人,可以说,姐妹们屋里的花可以插个一旬两旬的,可是六小姐屋里的花,两三天就要换一次。自然,这花一丢,花瓶子就空了。六小姐就叫人去掐新鲜的花儿来。
可巧,这几个出去掐花儿的丫头正好被七小姐文?给撞见了,立即喝止:“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回七姑娘的话,我们姑娘让我们来掐花儿。”
“掐花儿?掐什么花儿?各处都是有份例的。我记得这各房的花儿大前天才送去。还是我亲自过目的,六姐姐那里怎么会没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六姐姐身边的碧瑶收下的吧?大前天、前天、昨天,到今天也不过是第四天,怎么又来掐花儿?”
“是花儿不新鲜了,我们姑娘才……”
“什么不新鲜了?这花儿是谢了还是黄了?我记得这些花儿都是一半花苞一半半开的,就是插在花瓶里面,到今天也未必开全的,又如何不新鲜了?可是下面的小丫头毛手毛脚了?”
这两个丫头噤若寒蝉都不敢出声儿。她们不是六小姐的心腹,不过是小丫头而已,自然是不敢得罪文?。
这位七小姐可不是那等可以得罪的人。就好比之前伺候七小姐的那些人,虽然对七小姐有所怠慢,可好歹也伺候了七小姐一场。可是七小姐还是毫不犹豫地收拾了她们,就是那几个丫头那样哭求,七小姐也一概不听不理会。可见七小姐的心肠!
现在姑娘小姐们的事情都是七小姐管着,就是九姑娘和十姑娘这两位主子都不敢说话儿了,她们这几个丫头又能够如何?
可是她们也不敢违背六小姐的话。要知道六小姐才是她们正经的主子,掌握着她们的生死。
见这两个小丫头低着头,不敢说话,文?更是皱紧了眉头。她不是那等蠢货,心念一转,就明白了七八分。
“算了,既然这样,我就去跟六姐姐亲自说一说。”
文?打头,往乐姐儿的清芳阁走去,后面了一溜儿丫头婆子赶紧跟上。其中一个叫鸬鹚的,最是机灵,看见这两个丫头还在迟疑,当即就道:“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且说这清芳阁里,乐姐儿也是烦闷得很。她自幼是看不起文?的,一来文?是庶出,二来大老爷在府里没有什么威望。在她的眼里,既然她的母亲是这府里的当家太太,自然这座府邸,将来会是她们三房的。
可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事情闹大了,也闹到了御前。圣上亲自给她父亲下了一个定语,不敬兄长,而她的祖母,也得了一个老糊涂的定语。更让她郁闷的是,她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的那个七丫头居然在她前面上了族谱!
现在,她这个正经的文家嫡女,因为父母的院子里没有多余的屋子,只能住在这后花园里,而那个七丫头,却打着照顾姐妹们的名头也搬了进来,还管着她!她这个正经的嫡女除了这里已经无处可去,可是那个七丫头,在前面有院子,在这后花园里也有屋子,随便哪一处都比这清芳阁大。
乐姐儿每每想到这个,就憋屈得很。
她这个嫡女,年纪也大些,尚且没有捞到差事,这个七丫头偏偏来管着她!乐姐儿非常不服气。
坐在窗前,乐姐儿谁都不想理会,就是她的贴身大丫头们也不敢触这个霉头。就在此时,却听见廊下的鹦鹉在笼子里面扑腾了几下,突然吟道:“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可巧,一阵风,卷起了窗帘,在乐姐儿的眼前晃过。
乐姐儿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这雀儿,也来打趣我呢。”
说着,就叫人将笼子取下来。见那只雀儿笼子里的水不多了,亲自拿了手边的树瘿壶为之添满。只见那雀儿啄了两下,又吟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乐姐儿倒是一愣,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