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寻声望去,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出现一排整整齐齐的敌军。
与其说是一排,倒不如说是一条兵线。
“那边也有!”另外一个方向的兵士也大喊道。
“这边也是!”
凡是站在外围的兵士们,都陆续发现了敌军的总计。
“我们被敌人包围了!”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人知道这些敌军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又是在何时对自己一方众人完成了合围之势。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并不打算让任何一个人逃出生天。
好大的手笔!
如此大的包围圈,只怕酝酿了并非一时半刻,只怕从大军到达洛阳城之前,便开始了。
合围的兵士看不出具体有多少人,但所有人心中都清楚,总是要比自己一方所剩残部多得多。
合围之势已成,唯一留下的缺口便是洛阳城的方向。
然而这些兵士们刚刚从洛阳城逃了出来,又怎么可能再次返过身去自投罗网?
如果此时仅剩的几千兵士当中还有一名核心指挥,又或者他们原本从属于一个营内的兵士可以互相商量出一个有效的对策,那想来和对方战上一场乃至突围而出也并不是意见天方夜谭的事情。
可惜在现如今这个情形之下,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有的人看到那些包围己方的敌军,已经绝望的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有的人则是相反的攥紧了手中的兵器,看样子是在准备着找到对方防守薄弱处,预备着突袭而出。
“敌人的包围圈越小,我们能突围出去的可能性便越小,兄弟们跟我冲!”终于有一名骑军的校尉再也忍耐不住,冲着自己手下的弟兄们呼喊道。
一众骑兵大概不足千人的规模,策动胯下骏马,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朝着敌人而去。
双方的距离仅不足千米,以战马的速度可以说转瞬即到。
然而等待这些骑军的,仍然是那些黑洞洞的枪口。
纷乱的枪声从远处传来,留守在原地的兵士绝望的发现,那些冲锋的骑军不知为何,就在这一声声爆竹般的声响中成排倒下,然后再也没有站起身来。
数百人的队伍,居然连对方前列阵营的盾牌都没有接触到,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地方的大军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依然这样不紧不慢的收缩着包围圈,似乎那数百名骑军的冲锋对他们没有影响一般。
九百米、八百米……
四百米、三百米……
没有人再敢冒着生命危险冲锋在前试图突围出去,然而仍然有许多兵士将身上仅有的东西拿了出来,在原地构筑了简易的防御工事。
在他们眼中看来,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他们要留在原地殊死一搏,哪怕临死之前能拉个垫背的,那也值了。
如果他们见到马腾带领手下义无反顾却又无比可笑的冲向洛阳城的惨状,想来现在他们的心中会有些不太一样的看法。
让他们不明所以的事情是,对方在三百米的距离便停下了继续收缩的步伐,并没有选择集群冲锋。
这个距离在箭矢的最大杀伤射程之外,显然对方并不想要给这些人殊死一搏的机会。
一名将领策马出列,马蹄声哒哒轻响,来到这些兵士的前方。
“其实我并不在意你们是不是投降。”他轻声说道,“我家主公说,俘虏和人头这种东西,多了也没什么用,我深以为然。”
“可我也不想让手下的兵士产生折损,所以还是给你们一个机会。”
这位将领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继续说道:“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甘愿归降的人,想办法把那些准备和我麾下儿郎殊死一搏的人劝服,只要你们能够统一意见,我便接受你们的归降,就这样。”
说完这话之后,他便策马转身,不急不慌的向回走去。
“噢对了。”他转过头,“忘记自我介绍,我姓林。”
这位姓林的将军就这样骑着马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大军之中,还不忘转头冲这些敌人挥了挥手。
“将军,何必跟他们废那么多话,只要在往前百步的距离,便会进入我军的箭矢射程之内,末将有信心,两轮齐射便能让对方折损过半。”身旁的以为副将说道。
“你看看你,那么急做什么,人家进入你的射程范围,你不也进入人家的射程范围之内了吗?怎么着,咱手底下的兵不是兵啊?”林将军没好气的说道。
“可末将不明白,您说这么两句话,对方就乖乖投降了?”这名副将接着问道。
“投降?不不不,你没理解,我没指着他们投降。”林将军摇了摇头,“你得理解他们所展现出的状态,一来他们中间肯定没有一个足以服众的核心统帅来指挥这几千人,二来他们的意见也一定不统一,这两个事情哪怕满足其中之一,他们都不会在此处坐以待毙,只怕早就冲锋突围了。”
“所以说嘛,不要着急,没准我们还能看上一场好戏呢。”林将军淡淡说道。
人性禁不住考验,又何况这些本就是一盘散沙的几千兵士。
燃香燃烧到仅剩三分之一的位置时,这群被包围的兵士内部,终于爆发剧烈的战斗。
强者对于弱者的欺凌,必然会导致弱者向更弱者挥刀。
一场内讧,便在这些最早的亲密战友,后来的相安无事的友军,直到现在变成分外眼红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