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神州中部那横向的几个州来说,荆州其实算情况比较好的。
之前在荆州横行的黄巾乱军余部,不知为何全部销声匿迹,百姓虽然仍没有从连年的战争中缓过劲来,然而相比于之前隔三差五的征兵又征粮,情况好了不知多少。
只要没有额外的负担,家中有了一些余粮,百姓的日子总归是会逐渐好起来的。
当然这个冬天仍然很难过,然而没有雪上加霜,就很好了。
荆州城内一家酒肆中,生意冷清,没人喜欢在这鬼天气里出门饮酒,除非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酒肆中只有两桌有客人,店家倚在柜台上,半阖着眼睛冲盹,间或嘟囔两声,如果仔细听的话,他说的大概意思就是咒骂这个鬼天气真是冷死个人了。
两个汉子正在坐在其中一桌上聊着天,其中一个人看样子是个商人模样,另外一个人倒像是本地人士,两个人的长相极为相像,年纪也相仿,竟是双胞胎兄弟。
另外一桌上坐着个带着斗笠的年轻人,桌上放着一小坛子酒,桌子上也没酒菜,他就在原地独自饮着,速度不快。
在没有电话互联网的这个时代,齐贞才能体会到消息的传播速度总是快的超乎人的想象,想不到自己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仍然没有消息跑的快。
甚至在自己离开洛阳之后的事情,这里的人便已经知道,甚至比自己还要更加清楚一些,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兄弟,我这次去洛阳进货,听说董卓那贼人已死,现如今正是海晏升平的时刻,你如何,要不要跟着哥哥一起走货?”商人装扮的哥哥说道。
“大哥,不是我不想赚钱,只是老娘在家,咱们总不能都跑出去,再说我还有娘子和孩子,哪里能像你这么洒脱。”弟弟摆摆手,苦笑着说道。
“这几年辛苦你了。”哥哥和弟弟碰了一下酒碗,一饮而尽。
“您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就经常听听您跟我说说外面的消息,就很开心了。”弟弟笑着说。
二人幼年丧父,父亲因为征兵死于军中,留下两个儿子和一个老母亲相依为命。
老母亲也没再改嫁,一手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可以称得上含辛茹苦。
两个孩子十分懂事,尤其是大哥,担心自己长大之后也会面临和父亲一样的下场,十二三岁的年纪便独自一人出外跑单拉货,其中艰辛困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三年之后,凭借着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哥哥在外面还真攒下了一份家底,明里暗里的贴补着家里,代价便是很少回家,很多时候便只是匆匆一别,二人在这座酒肆当中喝一回,聊解思念之情。
这些年弟弟娶亲的钱,弟弟儿子上学堂的钱,还有母亲和家帮了不少,只是自己却从未娶亲,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风里来雨里去的,不求那些事情。
弟弟对哥哥总是充满着愧疚和感激,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砸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无论哪个时代,都有人忤逆不孝,手足相残,可无论哪个时代,也同样有更多的人家庭和睦,相互扶持。
“兄弟,我听说,现在兖州那边也被公孙将军占下来了。”哥哥小声说道。
“啊?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冀州、兖州、幽州都是公孙将军的了?”弟弟好奇起来。
“嘿,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我听说那并州将军赵云原本就是公孙将军的家将,只怕这并州虽然名义上是赵云将军的,可实际上嘛……”哥哥神秘兮兮的看了弟弟一眼。
“四个州啊,那得是多大一片地方。”弟弟感叹道。
“要我看,这位公孙将军只怕是想着自己坐天下了。”哥哥轻声说道。
弟弟赶忙左右看了两眼,见那掌柜的在冲盹,另外一桌的年轻人在座位上似乎没有听到,才有些责怪的说道:“哥,这话您可不能瞎说,被人听到怕是要被杀头的。”
哥哥不以为然,继续说道:“那我再跟你说点别的,你知道皇帝陛下派了大军,现在已经将雍州全部占领,现在正往西凉去呢!”
远处那位年轻人身前的酒坛放到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是为何啊?”弟弟问道。
“还不是因为这次袁公会盟讨伐董卓,结果各路诸侯死的死伤的伤,就不说兖州的刘岱和西凉的马腾,咱们州内最强大的郡守孙坚你知道吗?还不是死的透透的?”
“哥,我听说那孙坚的死是因为……”
“这话可就别瞎说了,隔墙有耳。”哥哥赶忙打断。
弟弟连连点头。
“死了这么多人,各州郡都是群龙无首,总得有人上场收拾残局,那朝中的武将们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自然想着领兵去收复失地,这你还想不明白?”哥哥说道。
弟弟喔了一声:“那哥,你还听说什么别的消息了吗?”
“有啊,听说组织会盟的袁公,现如今已经集结大军攻打徐州了,这次看来对徐州是势在必得,我听说啊,光是步卒就派了十万!”哥哥说道。
“这么多人,为啥呀这是?”弟弟问。
“我感觉是被公孙瓒将军激起了性子,你想啊,他要是不趁着冀州和兖州两地立足未稳的状况下赶快拿下徐州,只怕公孙瓒腾出手来就得去青州收拾他,到时候没有徐州这个后盾,那他这个渤海太守,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哥哥分析道。
“哥你懂得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