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关的炮声足足响了三日。
别说是那个守城统领,即便是粗枝大叶如霍志,也越发看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悍不畏死。
城门之外,被控制在一百米到六百米的范围内,早已经成了一片炼狱。
头一日的兵士死亡,往往第二日便会再次被密集的炮弹轰击,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与烧成黑炭似的身体组织和器官,不光看起来极为恐怖,而且闻上去尽是一股硫磺味道混合着烧焦及内脏的腥气,恶心的令人作呕。
在林疋的严令之下,大炮的轰击范围仍然没有超过六百米的界限。
这似乎给了蔡瑁一个非常好的参考,从第二日开始,蔡瑁的中军大营便缓缓向前推进,到第三日时,先锋一线已经停驻在七百米左右的位置上,不再移动。
而绝大部分敌人包括蔡瑁的中军大营,仍然停留在千米之外。
那些依靠运气来到城墙下的地方兵士,很显然不能一直就在下面安营扎寨,除了一些后知后觉的被城楼上的步枪和弓箭取了性命,其他人再观察一番之后便捋着大炮的射击死角,向着己方的中军大营奔了回去。
没有攻城的器械,想要凭借人力打下广成关,那是异想天开。
当然这三日也偶有攻城梯运送到广成关下,然而很快便被霍志手下的兵士处理掉,根本不足为虑。
似乎交代了十万将士的性命在广成关前,目的就仅仅是为了消耗广成关上的炮弹罢了。
没错,三日攻城,在霍志粗略的计算过后,十分坚定的认为死在炮弹下的兵士已经超过了十万人。
这已经超过了蔡瑁麾下兵士总数的三分之一。
“主公,咱们炮弹快打光了。”
第三日敌人撤军之后,霍志对林疋可怜兮兮的说道。
林疋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那明后两天想来就是最后决战的时刻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敌人似乎已经找到了我们大炮的死角,如果敌人从两侧迂回到城墙下,那我手中的大炮可能就派不上用场了。”霍志说着话,向前方一指。
夕阳下,一个由尸体组成的扇形区域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炮车不会摇头,又极为笨重,受到城墙上面缺口的影响,左右调整莫约三十度的开炮角度便已经是极限状态。
这就导致了在最边缘的位置,总有一些地方是大炮轰击不到的。
那些位置虽然乍看上去并不算明显,可仔细看看便能发现边缘处的尸体明显比中央位置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如果敌人从这两个狭长的通道携带着攻城器械向广成关方向进攻,那么很显然一定会更加顺利的到达城墙之下。
如果再加上城楼上的炮弹不足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怎么,没有火炮你就不知道这城怎么守了?”林疋说道。
霍志挠了挠头,开口说道:“倒也不是。”
“那不就结了,即便是以十万对三十万的守城战,不考虑大炮的因素,凭借弓箭落石和火油,我们仍然能把这座广成关守住,怎么现如今没有了大炮,你霍志心里就慌了?”林疋接着说。
“总归是能让麾下的儿郎们少些死伤。”霍志小声嘟囔了一句。
“放心吧,总归是不会让你霍志吃亏的便是。”林疋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
第二日午间不到,炮声停了。
随着炮声突然止歇,广成关上下的兵士一时间皆有些愣神。
随即,被炮声掩盖了几日的喊杀声,终于再一次占据了这片战场的主流。
半日的功夫,攻城大军便像是饿了数日的野狼一般,红着眼睛冲杀到了城墙之下。
他们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数架攻城的云梯接连从城墙下架起,再被城墙上的守军推下,如此往复,好像是两个顽童在嬉戏,只不过过程却无比凶险。
炮声消失,接替的则是枪声。
步枪和弓箭现如今成了守军阻击地方最好的武器。
然而相比于大炮,毕竟还是差了不少。
最终,依靠步枪和弓箭,以及落石之威,并没有让敌人登上城墙,随着鸣金之声响起,敌人终究还是依依不舍的退了回去。
“看样子是要明天再用全力了。”林疋看着如潮水一般退去的敌人,喃喃说道。
“奉先。”林疋轻声叫道。
“末将在。”吕布在身后抱拳应道。
“我有任务交给你。”
林疋在吕布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吕布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领命!”
“让我们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林疋眯着眼,看向蔡瑁中军大营的方向,轻声说道。
此时蔡瑁的营帐之中,他正看着面前的地图沉思着。
只是他的面容上没有什么凝重之色,似乎十几万兵马的损失没有在这位将军的心中留下任何负担,显得颇为从容,成竹在胸。
他面前的地图上,广成关这部分只占据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地图大部分画着西南方向的大片土地,那里是益州。
而蔡瑁多数时间视线也都看向了那边。
大军压境逼着洛阳倾巢而动,却不急着攻城,是蔡瑁早已有的算计。
目的就是为了牵扯洛阳全部的精力在此处。
他早在数日之前便已经找到了那种威力强大武器的运输路线。
所以广成关外这二十万大军,并不急着打进关内,正是因为这二十万兵马,原本就是为了掩藏他真实目的的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