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准备就绪,孙观抬起头四下巡视,他的视野里黑魆魆,只朦朦胧胧看见无数黑影起伏。
“时机已到,杀!”
随着一声呐喊,寂静的夜像是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紧接着又如疾风骤雨瞬至,千万声呐喊涌现,从坡下冒出无数身影,浩浩荡荡如潮水一般向着曹营杀来。
“大兄,他们真的来了。”
曹军后营之中,曹仁听到外面的喊杀声,顿时惊喜不已。
陈暮让他们这些天外松内紧,叮嘱他们最近陶谦可能会来袭营,看来就是这一刻了。
实际上陈暮倒很想坑曹操一把,故意不告诉他实情,让他被陶谦主力大军一通猛攻损失惨重。
但曹操南征北战多年,统帅实力虽然还没有到巅峰期,可已经有三军之主的风范,平日里在营寨附近方圆数里之内,明哨暗哨乃至游哨都不少,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
所以陈暮就算想坑也坑不到他。
曹操这个时候正盘坐在席上与郭嘉下围棋。
根据《世说新语》等一些史书记载,他的围棋水平还不错。
听到曹仁的话,曹操眯着眼睛,说道:“如此看来,陈子归果然有内应。”
“就是不知道是徐州的世家,还是军中的一些将领。”
程昱思索着。
陈宫说道:“应当是一些世家吧。”
“公台兄为何如此笃定?”
郭嘉一边下了一字,一边笑着问道。
“世家之人最善变。”
陈宫只说了一句。
“可是世家之人也最不善变。”
郭嘉摇摇头。
陈宫不解道:“为何?”
郭嘉又下了一字,随口道:“在结果未出来之前,世家之人如何敢变?变则声名尽毁,因而他们只会做一件事情。”
“谁赢,他们帮谁。”
曹操淡淡地道。
出身世家,曹操自然也清楚世家的德性。
他们可以说是最善变,也最不善变。
善变的地方在于,如果他们觉得你没有成为雄主的能力,那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不会有任何一丝迟疑。
最不善变的地方在于,如果你有一定能力,且在胜负未分之前,他们绝不会背叛你。
正如天下是曹家定的,可司马家握有大权之后,笼络各世家,他们就立刻把曹家遗忘,欣然投向司马家是一个道理。
天下谁做主人,对于世家乃至百姓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看来,陈子归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在谋划徐州了啊。”
陈宫长叹。
如果不是世家,那么就只有军中将领。
能做陶谦的将领,必是极为信任的人,轻易不会背叛。
而能让这种人背叛,也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人从一开始,就是陈暮的人。
这无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连陶谦手底下都有这样的人,谁又能保证,自己将来麾下,会不会出现卧底呢?
“算了,不想这些了,子孝,中营如何了,你去看看。”
曹操又放下一字,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对曹仁吩咐了一句。
曹仁领命而去,若论三国最善守的将领,非他莫属。
虽然此时还尚未展露才华,但也已经初露锋芒,隐隐有小将风范。
曹仁来到中营的时候,就看到营中遍地厮杀声,陶谦军还准备了鱼膏油脂,在前营大肆点火。
好在各营盘是分开的,在中营与前营之间有大片空地作为校场,火烧不过来。
前营的士兵早就退到了中营,依托营寨进行防守,弓箭手站在内墙云梯上,不断外寨墙外射箭,箭如雨点一般落下,将陶谦军的冲势不断击退。
乱军之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孙观去了哪里,原地只有从厚丘来的吕由指挥整个战局。
他看到曹军前营被破,大喜过望,觉得攻破曹营近在咫尺,顿时不断催促士兵们继续往前冲。
双方很快陷入了激烈的争夺战,有人已经开始在对中营外的栅栏投掷油脂,准备点火焚烧。还有人继续在往前冲,中营的大门紧紧地关上,箭雨不断地洒落下来,引起哀嚎遍野。
就在陶谦军与曹操军陷入惨烈的厮杀时,陈暮这边的营寨,却静谧无声。
曹豹大军同样是发起了进攻,但他冲入前营才发现,青州军的前营跟曹操的前营一样,早已经空空如也,士兵们都已经撤到了中营去。
这个情况直接将曹豹弄得有些毛骨悚然,如果是有能力的将领,估计第一时间会感觉到不对劲,从而下令撤退。
但曹豹谐音是草包,可见其能力,因此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有些犹豫。
结果这一犹豫,就仿佛听到了地动山摇一样的呐喊声音。
“陷阵之志,有死无声,冲锋之势,有去无回!”
五千陷阵军,爆发出惊人的怒吼。
青州军中营,大门打开,一支全副武装的铁人军,缓缓地走出来。
只见他们装备有全身铠甲,前排枪盾手举着盾牌,架着长枪,如一支移动的钢铁洪流,向着他们涌去。
青州军中最精锐的部队——陷阵军!
虽然不像玄甲重骑那么夸张,是以百人将级别的战将组建,但也是高顺挑选青州各军中最精锐的士兵训练而成,在葛亭之战中,因击退袁绍大军而威名天下!
见到这一幕,曹豹再傻都知道上当了,连忙大喊道:“撤!”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