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武二年秋,陶谦被曹刘联盟攻破,狼狈南逃。
临近冬季,天气愈发寒冷。
特别是到了晚上,冰凉刺骨的冷风一吹,能把人冻得骨头都在打颤。
陶谦虽然穿了棉衣,可郯县被破,加上年老体衰,心力交瘁之下,逃亡没两天就病倒了。
历史上他也是在这一年秋冬季节病死,区别在于,当时他是惊惧曹操,同样的年老体衰,同样的心力交瘁。
而如今则变成了徐州尽失,让他彻底绝望。稍稍受了点风寒,就已到了油尽灯枯,病入膏肓的地步。
此时此刻,曹宏曹豹等人,皆被青州军俘虏。唯有麋竺陈登等人,还在陶谦的身边。
在丹阳兵的护送下,陶谦逃亡了三日,跑到了下邳国的曲阳县。
入了城池,情况一点都没有好转。
因为彭城、下邳、广陵三郡二十余县,深受笮融之害,这里的粮草物资,皆被其贪污,用以大兴佛教,修建寺庙。
陶谦畏惧于笮融势大,一直不敢处理他,使得下邳广陵二地由为严重,很多百姓不事生产,跑去拜佛求经,又有匪寇乱兵肆掠,田地荒芜,一片破败。
曲阳县原来也是下邳大县,有近十万人口。可如今城墙损坏无人修葺,墙缝里长出了杂草,城楼上没有人,也没有插上旗帜,满目疮痍。
进入城内,街道上空无一人,偶有动静,像是野狗发出来的声音,士兵们到处搜,也仅仅只是在西城找到数百户人家而已。
整座城池原本应该数千至万常住人口,可现在只有不到两千人居住,勉强维持着城外的一点田地过活。
陈登差人去询问,才知道这几年来,徐州在陶谦的治理下越来越差,曲阳靠近广陵,深受笮融乱兵之害,时常遭到劫掠。
再加上此地靠近淮水,附近河流湖泊无数,有大量盗匪盘踞,不断滋扰乡野,造成县城周边荒芜,城外很多村庄破败之后,县城内的人也只能大量迁移走。
古代不像现代,现代社会是城市不断侵蚀农村,最后让农村人口变少。而古代社会则是农村为经济主体,县城只是农村经济的集中体现。
就好像很多人以为古代的钱币可以跟现代货币对等一样,实际上由于生产力的不足,古代铜银金等贵金属的价值,远远不能用现代货币来衡量,二者从购买力和对等程度,都不能比较。
社会结构也是如此,古时候民以食为天。粮食,才是百姓最需要的硬通货。因此有大量农田的农村,才是这些硬通货的生产基地,城市仅仅只是一个社会载体而已。
在丰年的时候,百姓丰收,多余吃不完的粮食,需要集中去销售。大地主有钱有粮,需要住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官府也需要进行集中管理。
如此城市就蕴育而生,城外耕作的农夫可以进城赶集,买卖需要的生产道具。大地主可以住在城池里,官府可以发挥管理职能。
可一旦城外的土地荒芜,百姓无法在野外耕种的时候,那城市的意义也就荡然无存。如同后世某些因为煤矿兴起的城市一样,一旦煤矿采竭一空,人口大量流失,那这座城市也会变得萧条。
见到曲阳变成此番景象,所有人都无奈。这是陶谦治理的问题,当初若不是他宠信那些奸逆小人,使曹宏笮融等人为非作歹,又怎么可能使徐州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只是如今陶谦自己都病成这样,谁又能责怪得了他呢?
县衙府邸之中,一件厢房收拾得干净,陶谦躺在病床上,在城内好歹找了个郎中,找了些驱风寒的药物给他服下,陈登麋竺将现在下邳广陵的形势向他诉说。
陶谦听罢,喟然长叹道:“这是我的过失呀,若不是我之前糊涂,听信谗言,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田地,徐州也不会被人攻破。”
还在惦记着徐州。
陈登麋竺对视一眼,恐怕陶谦所谓的后悔,也就是后悔听了孙观的话,突袭曹营和陈营吧。
“明公,现在并非追悔莫及之时,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挽回局势。”
麋竺劝说道。
陶谦浑浊的眼中挤出两滴眼泪,哀伤道:“我连家小亲眷都落入了敌人手中,又如何还能挽回局势?”
陈登沉吟道:“明公,大势已去。若南去投笮融,此贼必害公也。唯有再想其它办法?”
“什么办法?”
陶谦茫然询问。
“明公还记得,那二桃杀三士之计否?”
陈登问道。
“啊?”
陶谦苦涩道:“如今徐州都已破,此计,如何行得通?”
二桃杀三士,那也得出两个桃的本钱。
徐州,就是这两颗桃。
但现在徐州都没了,本钱尽失,还如何使得出计?
陈登说道:“徐州虽失,可根基尚在,曹操和刘备对徐州志在必得,若利用其隙,即便不能夺回徐州,亦可保明公家小无恙。”
“当真?”
陶谦老迈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希翼,如今徐州没了,家眷也没了,不奢求能够保住徐州,妻子还能活下去,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希望。
“自然。”
陈登很肯定地道:“我料定曹操与刘备之间,必有一战!”
理由上次就已经说过,他当时就信誓旦旦地认为,曹操和刘备对徐州都是志在必得!
有人说,陈登的这个计策很低级,只要其中任何一方各退一步,选择瓜分徐州,就能够轻易破解。
只能说,认为这个计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