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确实有点没想明白,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人。
在战场上穿得那么华贵,一身绫罗绸缎,巴不得告诉大家自己显赫的身份,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你死我活的战争里,可不适合你这样的贵公子。
你还是......回你的娘胎里去吧。
于是,陈暮淡淡地对身边的士兵道:“把那人射死!”
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船舱。
紧接着,在袁谭惊恐的眼神中,三艘楼船船侧女墙垛口,上千名弓箭手伸出了他们锋利的箭头,同时瞄准了他。
“公子小心!”
还是辛评眼疾手快,迅速拉着袁谭躲入了一辆装满粮草的马车后面。
下一秒,无数箭支如雨点般砸落,劈头盖脸射来。
洹水河岸因为需要存放粮草,所以这里已经被大量泥沙修建出了一处数千平方米的小岛屿,上面密密麻麻摆放了无数装粮草的麻袋,能起到遮挡作用。
但我们要知道汉代楼船有多高,据《史记·平准书》记载:“是时,越欲与汉用船战逐,乃大修昆明池,列观环之,造楼船,高十余丈,旗帜加其上,甚壮。”
陈暮这次调集过来的楼船因为考虑到沾水水渠不好通过的问题,所以是最小的楼船,只有两层高,加上船舱,大概是七丈的高度,也就是16米。
这种高度在汉代楼船里,只能算小矮个,因为汉武帝的时候,曾经制造豫章楼船,上面修建宫室,可以承载万人,堪比航空母舰。西汉末年,公孙述建造赤楼帛兰船,高达十层,上面用丝绸装饰,遮天蔽日。
普遍的汉代楼船一般都是三层,长达四五十丈,高十余丈,比青州用于航海的船只大得太多。只是海上风浪太大,楼船难以在海面航行,因此楼船不能用于海船,只能用于江河湖泊。
洹水是一条中型河流,容纳几条楼船绰绰有余。三条楼船横在河面上,离左右岸边各有那么十余丈距离,也就是二十多米的样子,不算远也不算近。
最高层的“飞庐”层拥有绝对的居高临下的优势,比旁边的安阳城池还要高,箭簇如雨一样往下落,射得两岸士兵正在运输粮草的士兵抱头鼠窜,狼狈奔逃。
袁谭被辛评扑倒在地,趴在了一辆运粮车后面,无数箭雨射在了装填粮草的麻袋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周围很多马匹中箭,吃痛下四散逃跑,甚至有的慌不择路,跌入了水中。
士兵们蜂拥挤进来时的泥土道路,实在挤不进去,就跳进了冰冷的水里,这个时候已经没办法去管生病的问题,生病的前提是人至少得活下去。
两岸光搬运粮草的辅兵就有数千,因为没有想到洛阳军会派出楼船来,因此这里几乎没有任何防御工事,连弓箭手都没有。
船上的箭矢跟不要钱似的,鲜血很快染红了两岸。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两刻钟,等到两岸别说连个活人,就算是连一匹活马都没有的时候,洛阳楼船就此时再派出小船划向岸边。
原本小船也会被洪水冲向下游,但好在两岸都建设了大面积水上岛屿,斜着划过去,最后还是会上岸。士兵们来到岸上,立即开始打扫战场,没死的补个刀,箭支能回收就回收,然后把尸体跟粮草全都往河里去扔。
也算是袁谭命大,在辛评将他救下后,就有周围亲卫掩护着带他逃走。虽然亲卫多有被射死,但袁谭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两岸光是被射死的袁军士兵就有上千人,还有落水的、躲在障碍物后侥幸逃生,却被上岸的洛阳军补刀的,林林总总,死伤近两千余人,另外还有数千人从水里逃跑,冰冷刺骨的河水能把人的脚趾冻僵,哪怕死里逃生,回去也免不了一场大病。
安阳城上,颜良文丑他们看到这一幕,眼里快要喷出火来,气呼呼地向着城墙上猛锤。可他们却拿楼船没有任何办法,先不说楼船比城池还高,单说距离,安阳城到河边都有半里地,也就是二百多米,人家还在河中央,就更远。
这么远的距离,除非颜良文丑能搞到一门大炮,不然的话,即便是眼下攻击距离最远的床弩,也仅仅只是能够射中,却不一样有杀伤力。
因为汉代楼船甲板以及飞庐上方,都有防御女墙,可以用来避箭。
眼看对方如此嚣张,颜良按捺不住,沉声说道:“传令,召集五百死士,跟我去把岸口夺回来!”
闵纯忙劝道:“将军,人家有船,我们才过去,人家坐船就走,一轮箭雨下来,我们甚至都不能与他们正面交锋,不可莽撞啊。”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我们的粮草全部毁掉?”
颜良大怒。
现在城中粮草并不多,之前是运多少吃多少,前段时间才有了富裕,能积存一点粮食。但总共也就那么五六万石,即便省着点吃,也仅仅够士兵们吃半个月。
闵纯苦苦劝说道:“如今我们只能另想办法,将军不能出去啊。”
“走开!”
颜良将手一摆,把闵纯推开,下了城楼准备出城。
过了片刻,北城门打开,颜良领五百死士,向着远处岸边用泥土堆砌而成的岸口杀去。
两岸皆制造了一条运输粮草的道路,利用石头堆砌,上面铺设泥沙而成。安阳城离河岸不过二百余米,那边洛阳军也看到了他们。
当下众人立即丢下了手头的工作,大呼小叫着纷纷跑到岸边,将原本栓住的小船解开,匆匆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