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又打上了荀和的主意。
正思索间,稍微一个不留神,一滴墨水从笔尖坠落,打在纸上浸透过去,将马上就要写好的一张书帖尽毁。
身后蓦传来一个声音,心疼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笔都拿不稳,好好的书帖没了。”
陈暮回过一看,看到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普通青年,一身黑色常服,脸色略微苍白,伸出手快速将他笔下的那张蔡侯纸抽过来,看着纸上的字惋惜不已。
在青年身边,站着鸿都门学的教习,侍中祭酒乐松,还有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陈暮之前随王钧见过,是赵忠。
那这个青年人的身份就不用猜了,除了汉灵帝还能是谁?
汉灵帝来鸿都门学倒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不仅经常召学子入宫考校书法,还常常来这里视察。
只是陈暮刚进来时书法不入流,自然不能得到召见,而汉灵帝来的时候,都是大有排场,所以只能远观,没法近看,像今天这样私下见面,倒是第一次。
“拜见天子。”
陈暮拱手敬礼,汉朝有跪拜礼,不过那是在天子朝会时的正式礼节,称为顿首。私下就没那么多规矩,拱拱手就行。
刘宏也不意外陈暮能认出他,轻点下颌道:“你是学馆的学生?”
鸿都门学有千名学子,他自然不可能全认识。
“学生陈暮,字子归。”
“陈暮?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陛下,长社.....”
一旁的赵忠提醒道。
刘宏恍然大悟,长社那一把火名动天下的陈暮?
提起陈暮他就心里有点来气,他办鸿都门学是为了让学生学习书法绘画,结果陈暮来了以后,象棋风靡,很多学生都对书法绘画不感兴趣了。
实际上书法绘画本来就不会让人感兴趣,这是个特别枯燥的事情,除非无比热爱,不然很难让人专心致志。
所以来这里读书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为了毕业后能当官来的,真热爱的没几个。
这也是为什么象棋会忽然风靡的缘故,毕竟比写字画画有意思多了。
“陈暮,你可知罪?”
刘宏忽然起了少年心性,板起脸道。
陈暮一头雾水,拱手问道:“暮何罪之有?”
“你带来象棋,败坏学馆风气,难道不是罪过吗?”
刘宏理直气壮道。
陈暮无辜道:“天子此言差矣,弈棋之道,乃益智之术也。正如如今名士多喜围棋一样,象棋也是如此。学馆学生每日练习书法,有时过于僵硬,容易钻进牛角尖,弈棋后更容易豁然开朗,更助阵书法绘画养成。”
刘宏惊讶道:“还有此等说法?”
“当然。”
陈暮笑道:“若是天子不信,可对弈几把。”
刘宏想了想,最近老听到学生们在玩象棋,本来他还挺不开心。
不过他这个人喜欢书法绘画和诗词歌赋,本身对于围棋也挺喜欢,毕竟棋类一道很有趣,在鸿都门学也开设了围棋课,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制止象棋风靡的原因。
但不禁止不代表喜欢,对于新鲜事物刘宏还是保持着抵触心心理,听到陈暮邀请他下象棋,其实就是学会象棋的玩法,他本能想拒绝。
只是迟疑片刻,他又点点头道:“我倒要看看这象棋到底有多厉害。”
听到天子的话,乐松麻溜小跑去拿棋盘。
说起来乐松也算是有才的人,工书画极佳,因此得到汉灵帝宠信,包括西园也是他怂恿的。
而且在黄巾之乱前还上书说张角可能要反,结果被封谞等张角内应压下去了,事后汉灵帝因为他的先见之明给予了丰厚赏赐。这样的人充满了矛盾,既聪明又谄媚。
过了片刻,棋盘拿过来,陈暮和刘宏相对而坐,开始对弈。
说是对弈,其实也就是先教刘宏怎么玩象棋,边下边教学,一会儿的功夫,刘宏就学了个七七八八,算是明白了基础知识,正式对弈。
陈暮没有让子,每次都是很快就把刘宏将死,毕竟刘宏不是个傻子会被人愚弄,让棋会适得其反,没必要。
几把之后,陈暮说道:“天子觉得如何?”
刘宏扔下棋子,叹道:“的确精妙,一步算十几步,步步算计,步步惊险。”
如果陈暮这个时候想当天子宠臣是个很好的机会,趁机说什么治国就像下棋,敛财通棋术一类的屁话,再利用自己的经济学知识卖弄一番,估计进宫去取代张让的地位也不远了。
可惜刘宏是个短命天子,而且东汉这个烂摊子要是前些年还有治理的可能,现在就算了,陈暮笑而不语,刘宏做梦都想不到眼前的人正在想着颠覆他的江山。
“说起来那皇甫嵩也是沾了你的光,我还把他封为乡侯,朕真是错看了人,陈子归,你的才学不错,可愿意举茂才?”
刘宏欣赏地看向陈暮。
陈暮心头一动,倒不是欣喜于忽然被举为茂才,而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平静道:“皇甫将军一举扫平黄巾之乱,威震天下,恩泽四海,民间威望甚高,这都赖于天子慧眼识珠,怎么会是天子看错人了呢?”
“唔。”
刘宏不置可否,站起身,不知所谓地说了句:“威震天下,恩泽四海......在民间威望甚高。呵,朕知道了。”
说罢冷笑一声,拂袖离去。
陈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露出微笑,自己可是用一个茂才给皇甫嵩挖了一个坑。
不过这个茂才倒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