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卫同常玉言同圣上行过礼,宫侍上前,从他们手中接过东西。
圣上伸手欲拿过来,却忽而掩袖,低声咳了两声。
“圣上!”田福生急忙递上手帕。
还有人想要上前,顾元白伸手阻了他们过来。过了一会儿,被呛到的感觉才缓和了下来,他继续接过奏折和报纸,慢慢看了起来。
褚卫听到他的咳嗽声就没忍住皱眉,眼睛微抬,看到了这一桌量少数多的膳食。
圣上的手放在桌旁,同折子一比,宛若莹莹发光。
桌上的膳食都为圣上口味所做,褚卫一眼看过,就下意识将这些菜肴给记了下来。
当今不好奢靡,因此即便是在菜肴上,用的材料也都是寻常可见的东西。褚卫有片刻恍惚,不禁想起他曾与同窗踏青之时,偶遇圣上观看蹴鞠时说的话。
他那时嫌圣上喧闹,说了一句“上有所好,下必投之”,如今才知道浅薄地抱有偏见看一个人是多么的错误。
褚卫闭了闭眼,耳根微红。
但这羞愧的红,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有些不一样的意味了。
侍卫长对他警惕非常,一看褚大人耳朵都红了,顿时语气凝重地对薛远道:“薛大人,多谢你提醒我要多多注意褚大人。”
薛远沉沉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紧在顾元白的身上。
是被水呛着了,还是身体不舒服了?
顾元白将东西看到一半,殿前就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他抬眸一看,正是安乐侯父子二人。
他们二人一进宫殿,还未到顾元白眼前,便俯身跪倒在地,哽咽道:“臣请圣上给臣做一做主。”
褚卫和常玉言退到了一旁。
顾元白沉声道:“起吧。”
宫侍为安乐侯父子俩搬来了椅子,两个人落座之后,安乐侯眼眶通红的抬起眼,在殿中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定在薛远身上,两行热泪留下:“圣上,臣这事,正和都虞侯有关。”
顾元白惊讶,转头朝薛远看去。
薛远眉骨微微挑起,他走上前,恭恭敬敬道:“还请侯爷指教。”
安乐侯质问,“我儿这尾指,是不是你给切断的?”
薛远闻言,咧嘴一笑,朝着躲起来的安乐侯世子看了一眼。
安乐侯世子一抖,猛的低下了头。
常玉言生怕薛远这狗脾气会在这会犯病,就上前一步,态度谦和道:“敢问安乐侯何出此言?”
安乐侯脸色不好:“我儿远出京郊游玩,却被歹人砍去了一根尾指。我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个歹人,原本已经放弃。谁曾想到了最后,还是托了薛二公子的福,才让我找到了这个歹人。”
安乐侯的神情有了几分鄙夷,即便恼怒于薛远,但也极为不耻薛二公子这借刀杀人、卖兄求荣的行为,简直恶心人。
牵扯到薛远那个蠢弟弟,顾元白心道,薛远这次真的栽倒那蠢货手中了?
安乐侯看着薛远不放,“薛二公子给我送来了一根断指和一封信,说的正是你断了我儿尾指一事。而那断指正是我儿的断指,你薛远认还是不认?”
常玉言对薛府内的情况最为了解,他脸色一变,显然已经信了安乐侯的话,他朝着薛远看去,无声催促着他赶紧说几句话。
薛远却是面色一敛,“臣认罪。”
顾元白的眼皮又猛的跳了一下,倏地朝着薛远看去,眼神锐利。
他这么干净利落的认罪,反而让在场众人意料不及。安乐侯已经满面怒火,不断请求圣上为其做主。也有人认为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正劝解着安乐侯稍安勿躁。
殿中的声音吵闹,吵得顾元白头一阵一阵的疼。
顾元白脸色冷了下去,他拿起玉箸落在白瓷盘上,响起的清脆一声让殿中宫侍齐齐跪倒在地,吵闹之声霎时不见。
圣上声音喜怒不明,却是率先朝着薛远发了难,“薛远,你到底做了多少朕不知道的事。”
薛远沉默了一会,只说:“但凭圣上处置。”
这次,顾元白的神情彻底地冷了下去。他的眼中啐着冰,正当众人以为圣上就要直接降下惩治后,圣上却冷声道:“派人去查一查安乐侯所说的事是真是假。”
殿中的人当即有人站起离开,顾元白容颜如寒冰,在七月份的时候都让直面他的人觉得犹坠冰潭,打心底升起森森寒意。
“安乐侯放心,”顾元白缓声道,“朕会为你做主。”
安乐侯本应该高兴,但他现在竟然有些害怕。他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圣上。”
宫侍出去探查的两刻钟时间里,宫殿之中半分声音也没有。顾元白没有动一下饭食,过了一会儿,薛远的声音突兀响起:“圣上,用些饭。”
顾元白好似没有听见,连眼皮都懒得撩起一下。
“圣上。”薛远。
一杯茶杯猛得砸在了薛远的身边,瓷片脆裂,其中的茶叶狼狈四溅,顾元白眼中发狠:“你给朕闭嘴!”
薛远眼中浮浮沉沉,恭恭敬敬地闭了嘴。
即便是之后有招,即便这是自己在自导自演,但被顾元白这样对待,阴翳都快要淹没了薛远整个人。
不久,宫侍回来了,垂着眼将事情缘由说得明明白白:“安乐侯世子纨绔嚣张,不仅仗着权势欺辱他人,还常骂薛二公子是个残疾,多次语言相逼怂恿薛二公子投湖自尽。薛二公子受不住,因此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