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就是很想她很担心她啊。”
泥球撅着嘴,对着两根手指,自言自语。
她天生是个没心没肺的乐观性子,最后长叹一口气,又把脑袋埋到水中,在大大的浴池里游玩起来,手脚并用,不断向空中撩拨水花。
一道短促又细微的响动被流水声掩盖了,冷风拂过,泥球一头湿发向下滴水。不清晰的视线中,看见池边蹲着一个人,突然大声尖叫起来。
……
“陛下。警戒法阵被触动了,有人入侵进来了。”一个宫廷法师快步走入,话音还没落,费恩就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尖叫声。
“赫尔沙,怎么了?”
费恩迈开腿。直接推门而入,挥了挥浴室中弥漫的水汽,好让视线更清晰。
“没,没什么。我刚才不小心滑了一跤,跌到水池里了。”泥球泡在水里,手里紧握一条浴巾攥在胸前。一脸慌张,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费恩。“你。你赶快出去。我还没洗完。”
费恩犹疑,眼神在泥球身上扫了一圈,她挡得太严实了,让他连肩膀都看不见。心里微微有些遗憾,费恩又看向了宽大的浴池。
如果什么人进来了。也只能躲在浴池里了。
费恩没有说话,站在浴室的门口。向前走了两步。
泥球在浴池中退后两步,脸上红得都快哭出来了。
看着她的脸色,费恩不忍,又退回原地,这次却是在原地站了将近五分钟,一言不发地盯着水面,直到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转身离开。
极少有生物能够不呼吸坚持过五分钟,看来水里没有藏人。
“赫尔沙,洗好了就赶快出来,小心着凉。”费恩背对着泥球,脸上阴晴不定,声音却依然温柔甜蜜,他指着门外一个侍女,顾不上对方被他强烈反差吓到的惊骇表情:
“薇拉,去,服侍小姐沐浴。现在开始,不许离开她半步。”
“是,陛下。”
战战兢兢的侍女双手托着托盘,举着已经熨烫干净的新衣物,站在浴池旁边,微微有些好奇地斜眼偷看浴池中满脸是水的少女。
水花突然溅起老高,侍女为了不被池水溅湿衣裙,向后猛退两步,却踩着了长裙摆,身子向后仰,手中的托盘也扔了出去。
水滑的瓷砖地面多了一层反光的银色油滑。
“咚——”一声响,侍女后脑磕在地上,晕了过去。
池水满溢后下降,泥球身边,一个幽怨的人影顶着湿毛巾从水中坐起。
背着弓,穿着紧身猎装,淡金色长发披散,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上手就捏泥球的脸,将她的脸蛋捏得变形,拉长又揉捏。
“要不是我会闭气术,在水里直接就被你坐死了!你吃什么了,怎么这么重?我连抬都抬不起来…”
“梁小夏,太好了,太好了,真的是你!我向月亮的祷告实现了!你真的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担心死了啊!!”
泥球“哇”得一声哭出来,伸手来回摸梁小夏,捏她的胳膊和肩膀。她脸上挂着眼泪,来回确保她没事后又紧紧搂住她,眼泪鼻涕齐齐下落。
“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还以为你至少长大了点呢。松开,衣服已经湿透了!”梁小夏脱开泥球的怀抱,勾起少女额上长发,挑着一缕给她别到耳后,又用手给她揩了揩眼角的泪水。
她呀,永远都长不大。
“好了,好了,时间不多,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梁小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拉掉头上的浴巾,认真地瞪着她,看得泥球终于从大哭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你对费恩,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有没有,我是说,爱上他?”
梁小夏一脸严肃,她不希望听到最坏的回答,水中,捏紧的手臂下意识颤抖。她不想做恶人,真的不想。
“哇——”听到梁小夏的问题,泥球又哭出来了,死死揪着她的衣袖就要向梁小夏怀里钻。
幸好已经施展过隔音咒了,哭声大得只有死人和聋子才听不见啊!梁小夏沾着水珠的手拧了拧眉心,将光溜溜的泥球拖出已经变凉的水池,坐在台阶上,给她披上一条毛毯。
“梁小夏,我好害怕啊!!人类的世界太可怕了!!费恩要吃了我,还要抢我嫁给他,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样眼睛发红地盯着我。这里没有妈妈,没有朋友,也没有梁小夏。没人给我讲故事,也没人陪我玩。我想回家!我要回家!梁小夏,带我回家!好不好——”
泥球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水,一滴一滴坠下,眼睛挤得剩下一条缝,又难过又委屈地哭个不停,雪白的肌肤哭得晕出一层粉,在毛毯下一抽一抽地颤抖,向梁小夏哭诉。
胳膊搂紧了怀里的泥球,梁小夏脸色阴沉,嘴角死死抿着,眼中闪烁危险的光芒。
“好,回家。我带你回家。”
……
几乎全部被黑色湮没的房间里,费恩单手举着一根蜡烛,微弱的火苗只能照出一个背对他坐着的轮廓,裹在黑色的衣袍里,如同鬼魅一般,有些不真实。这个黑色轮廓身下缠着一团团极细的灰线,在空气中挣扎扭动,亲昵地蹭着黑色的长袍,在他周围打转,却不敢钻入衣物内。
“老师,有人入侵进来了。”
费恩躬身,向黑暗中的老者递上一颗水晶球,淡淡的红色在其中盘旋,正是有人入侵的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