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你戏子般的作态吧,琉卡。若你真的怜悯他,应该跪在神坛下,向神日夜祈求。又何苦跑来这里,表演你的情深意切。
日光再暖,也不能驱走冬天。你的眼泪再真,也洗不掉他的痛苦。何况,它们本来就是假的。”
拥抱松开了,梁小夏叹了一口气。很感激另一个精灵的救场。
她扭头看向第二个说话的精灵,在对方的眼中,也看到了暗暗的倾慕与渴望时。一时间变得更僵硬了。
“琉雅,你的话,像石片尖锐的边缘,割在我的心头。我是你的姐姐,你为什么要像对待粗鲁的兽人一样对待我。妹妹啊。你的仁爱和善良,都随着日光下的雨水被蒸发了吗?”
“月光作证,我说的每句话都出自真心。我的行为,都在神的注视之下,不容污蔑与亵渎。我想要冷静地旁观,旁观发生的一切。直到我看到了真相,令我害怕得颤抖的真相。
我有一个姐姐,长着美貌外表。鳄鱼心脏的姐姐。
她捧着月之精华,摘下世界树上的枝叶,虔诚舞蹈歌唱,祈求神迹降临,祈求神收回她手上的命运之书。给她和镜月同样的荣耀与永恒。
所有精灵都明白,镜月终将站在超脱我们所有人的顶峰上。代表神的光辉永远存在下去,代表我们耀精灵永垂不朽。
是啊,是啊,是神的旨意,他该荣幸的感恩,匍匐在神像下亲吻神的衣摆。你也该感恩戴德,用喜悦的笑容迎接所有精灵的赞扬。你没有,只是因你比他更想站在离神最近的地方。”
“琉雅,别再对月神不敬,质疑神的质疑,亵渎神恩,会降下惩罚的。”
离镜月较近的女精灵半趴在地上,心痛得一副快说不出话的样子了。
“哦?我不敬,我从未对神不敬过,除非你认为自己是神。让我点明吧,你半夜三更,偷偷折世界树的树枝,点燃枝条,请求神的旨意降临在自己身上。
在你的嘴唇和灵魂之间,有一条弯曲复杂的通道。所有的想法都会经过装饰与美化,再吐出来。比如你想代替他的事情,比如你比任何精灵都想要得到神的青睐的事情。”
梁小夏就看着这两个耀精灵你一言我一语,嘴唇张张合合,发出咏叹调一样抑扬顿挫的语音,你来我往,说个不停。
再优美的争吵也还是争吵,梁小夏不耐烦听下去了。
然后梁小夏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坐在地上,周围放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精致的摆件、乐器、珠宝盒、甚至还有几件衣物,看起来都华丽高贵,包装精致。像过生日时收的礼物一样,高高垒起。每件礼物下,都有华丽丽的,没有实际意义的恭祝贺词,就像镜月才结了婚,大群人送了价值不菲的新婚礼物一样。
“若嘴上的战争能够胜利,也就不会再有枪剑上的冲突。两位,停下来吧,别再为我争吵。”
记忆中的镜月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两个精灵齐齐闭嘴,全望着他。
“别为终将枯萎的花朵流泪,也别为我的离去而伤悲。没有命运之书的人,往往比拥有者更加明白命运的含义。翻开你们的书看一看,想一想,从你出生后,有没有见过阿萨内家的精灵出现在上面,你们就会明白答案。”
此时的镜月,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稚嫩,语调也不如梁小夏初次见到他时平稳缓和,感觉像个悲伤的少年,等待屠宰的羔羊,绑在铁架上,默默迎接悲剧的结局。
……
梁小夏才想为自己的乌鸦嘴暗自责怪两句,转眼又发现自己真的被绑在了铁架上。
或者说,镜月被绑在铁架上。
眼前的画面全变了,没有堆积的礼物也没有再对镜月爱慕的女子,镜月双手被固定在身后,上身赤裸,十二个高矮不一的耀精灵长老围成一圈,站在他身边,目光同样沉凝地盯着他。
“镜月,你太让我们失望了,”站在镜月正对面的长老闭上眼。似乎不愿意再看他。
高高的祭台下,站满了围观的耀精灵,面上有愤恨的、有带着快意的、有恐惧的捂着眼的,也有面无表情看她的。密密麻麻的,全是耀精灵的脸,看得梁小夏有些头晕。她想试着看清哪个精灵的脸,却发现镜月的记忆是不完全的。他记得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却记不得他们的长相。
“神选中你,是你的福音,你的荣幸。
可你违背了神的旨意。你亵渎了我们的神,违抗你的命运,扰乱世界秩序…你也辜负了我们的期望。所有耀精灵的期望…”
长老看着他很久,仿佛在等待镜月说些悔过的话,他站得直到耐心都失去了,也没等到镜月紧闭的嘴唇张开哪怕一丝。
“开始行刑吧,月灼之刑——!
愿你的灵魂在消散后能得到神的宽恕…”
长老终于等不下去了。长长地喊了一声,失望地走下捆缚镜月的祭坛。
“啊——痛——!快住手——!”
发出尖叫的是梁小夏的灵魂,镜月没有任何动作,表情僵硬得像戴上一张面具。
他的左右肩膀,各被钉入两根粗长的水晶柱,行刑的长老们压着水晶柱的顶端。一寸寸硬向他的肌肉中挤,扎出大片金色的血。
梁小夏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钉死在架子上的滋味,即使是镜月记忆中的痛苦。她也无法承受。这种痛苦,难受过她之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