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恩收起手中的玫缇斯手杖。从海滨悬崖上跳落,不属于活人的身体使他不惧怕任何冲撞伤害。从几十米高的崖上落下,费恩弓腰落地后又直挺挺站立起来,如同一个获得战争胜利的国王,一步步走向失败的俘虏,脸上的得意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真脏啊,”他走到梁小夏面前,蹲在地上拉起她的长发,看了看梁小夏闭上的眼睛:“说说看,你当时是怎么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啧啧,我心心念念的王后,被摆在心尖上宠爱的美人,原来就是这么一副恶心模样。你和你的族人一样,流着不纯洁的血液,连摆在祭台上充当祭品都不够格。”
毒液般恶毒的字句从费恩嘴里吐出,清清楚楚地钻入梁小夏的耳朵。
梁小夏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面前近距离英俊的脸,看到他想要激怒自己的丑恶嘴脸,呼呼喘着气,艰难说了一声:
“把千鹤…还给我…”
“直到现在,你还妄想和我谈条件?你凭什么?”
费恩嗤笑着,松开抓住梁小夏长发的手,任由她倒在地上。
“右手,你的右手。”
梁小夏不是没劲反抗,更不想自取其辱,她得保证千鹤的安全,西西弗斯还在旁边看着,她不能暴露出一点点自己还有力气将费恩弄死的破绽。
脑海中,镜月清冷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带着梁小夏听得出来的深沉的愤怒:
“他很快就会死的,你放心。”
镜月说得像保证书一样的话,让梁小夏一乐,紧绷的全身放松,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居然还笑得出来,”
梁小夏脸上嘲讽样的笑容刺得费恩心里发疼,他再顾不得缓慢折磨梁小夏,伸手一招,将软绵绵的千鹤凌空抓住,扔在她面前。
“不知道看你的小朋友死掉,你会不会笑得更灿烂。”
梁小夏心中像被重锤砸了一下,血液一瞬间全倒流回自然之心,她撑起身体,一一拳打在费恩侧脸,将他打翻在地。
她迫不及待地拉住千鹤的胳膊将他拖到自己怀里——千鹤的身体是冷的,没有心跳,皮肤下的肌肉发紫,明显已经死去很久了。
“千鹤——!”
梁小夏发出一声灵魂里颤动的痛苦呼喊,紧紧抱住了千鹤的尸体,难受得无法呼吸。
千鹤怎么会死了呢?怎么会死了呢?
梁小夏觉得自己的心一揪一揪地疼,千鹤总是别扭和她抬杠的样子,被她揉头发后会脸红暴躁地拍掉她的手的样子;偷偷看着她和别的小精灵玩,一脸羡慕的样子;每天站在自己家后院中,汗流在脸上也坚持挥舞双手剑的样子;望着所有幸福的家庭,希冀的样子……
“千鹤,醒来,你给我醒来,听见了没有。我命令你给我醒来!”
梁小夏抱着千鹤,看着他好像睡着的安静样子,心里慌得痛苦,双手不自觉握紧。
“你不会就这样死掉的,每个人死之前都要说遗言的,你还没说遗言,必须说完才能死,听见没,听见没!”
她的眼泪顺着两颊流下来,一滴滴砸在千鹤毫无血色的脸上。“还没找到父母呢,你不能放弃,你还说过要成为比我厉害的精灵呢…呜…”
不论梁小夏怎么喊。千鹤就是毫无反应,躺在她怀里,不肯睁开看她一眼。
费恩被梁小夏打了一拳,也不恼,起身站得远远的。欣赏她悲痛欲绝的表情。
插在心上的刀最狠,捅在灵魂的伤口最疼。他眼看着梁小夏被悔恨和痛苦包围噬咬,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放肆的笑容惊动了哭泣的梁小夏。
她松开手里千鹤的身体,站起身,单手一招。将时俟重新握回手里,眼中毫无感情地看着费恩,一字一句地吐出来:
“你笑什么。”
“你这失态的样子。还不够好笑吗?”费恩握住玫缇斯手杖,红色电流顺着他的杖头大量涌出,瞬间布满整个沙滩,织成一。
“还是说,你想杀了我。替你的杂种朋友报仇?你行吗,夏尔?你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杀死亡者。愚蠢的精灵。”
费恩狂妄的样子刺激得梁小夏双眼发疼,她感觉自己体内的血在鼓噪流动,全部涌上左眼,化作整个血红的世界,覆盖在时俟上的诅咒气焰同时化作一片红黑色的热流,缠上梁小夏的身体,向她的右手凝聚,化成一支尖锐的烧着红色火焰,缠着红色电流的黑色光箭。
西西弗斯感觉到费恩和梁小夏都处在微妙的爆发边缘,若不控制会将他的计划打乱,忙落下悬崖,抬手阻止,抛出自己最终引诱梁小夏上钩的鱼饵:
“夏尔,死亡的人,也可以复活。”
处在极端愤怒状态的梁小夏完全没听见西西弗斯的声音,她毫不犹豫地松开手中的箭,让卷起暴戾电流的箭矢射穿费恩的脑袋。
不等费恩答话,梁小夏直接冲上前踩在费恩胸口,用力踢他的脸和身体,拧开费恩的关节,朝着费恩的脖颈和腰椎猛砸下去,压断他的骨头,她动作决绝而凌厉,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像是身体不经过思考的本能流露。
费恩的得意凝固在脸上,瞬间变成了隐痛的惊诧。
他以为自己转化成亡者后,不会像脆弱的人类一般需要躲避元素之力凝聚出的法术,也不会再畏惧刀剑武器砍在肉身上的伤口,可梁小夏穿过他头颅的箭,箭上带着的诅咒之气缠在他脑中的灵魂之火上,让他感觉到几乎快被忘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