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流沙对梁小夏来说不算什么。她稍微挣了一下,整个人轻盈地从下陷的流沙中挣脱,安稳站在旁边沙地上。
等了一会儿,都不见镜月有动静,梁小夏忍不住用了一个舞光术,照出眼前的景色。
怪物身体已经被沙子吞了一多半,穿着破烂的堪堪遮挡的衣裳,衣衫破洞间露出满身挤得密密麻麻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全盯着她。
本来是肩膀的位置爬满了脓包一样鼓鼓的蛆虫,一截一截伸缩。在肌肉和骨骼之间来来回回蠕动穿梭,他烂掉的半张脸上只有尖牙,以及那些危险的。戳烂他的脸,还不停挥舞的软藤。
从前,她没见过比镜月更俊美的人……现在,梁小夏确定镜月连妆都不用化,就能去演让无数人吐得天翻地覆的血腥恐怖片。印象深刻得让人惊悚。
“小树爸爸……你怎么还不出来。”
梁小夏很想熄灭她的舞光术,这样的镜月,哪怕是她已经见过一回,也还是难受得像眼球上爬苍蝇一样。
感觉到梁小夏的视线,怪物也回过头来看她,任由身体极为缓慢的继续下陷。
不知为什么。梁小夏看着镜月本该是眼睛的位置,硬是从怪物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委屈与惶恐。
就好像她真的会抛弃他,任由他被沙漠吞噬。消失得干净彻底,不会再继续污染她的眼睛一样。
梁小夏按下不停跳动的眼皮,对着镜月伸出手:“别磨蹭,我拉你上来。”
袖口下伸出几根锋利得要划断梁小夏手指的指甲,梁小夏硬着头皮把镜月拉上来。“小树爸爸,别这样试探我。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镜月被抽干了元素之力,唇色微白,说话声音也小了许多,身上弥漫着很少见的脆弱感。
“不是试探,我真的没有力量了。”
“你的神力呢?”梁小夏疑惑。
“小夏尔想继承一个千疮百孔的地法之塔吗?”
镜月浅浅地勾唇,想伸手去摸梁小夏的脸颊,纠结一下还是没动,“接下来只能靠你了。”
“好吧,我允许你靠一下。”
说完,梁小夏拉扯过镜月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按,然后保持着僵硬的坐姿,抬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天上。
梁小夏拖着虚弱的镜月,在沙漠中挣扎了十几天。
整片空间里明亮得没有一点阴影,黄沙起伏,炽热高温,从铭文装备中取出的水还未喝到嘴里,就会被蒸发干净,食物一拿出来就自动燃烧,通通吃不到嘴里。
梁小夏每天热得都和蒸桑拿一样出大量的汗,再迅速干透,皮肤到最后干疼干疼的,只能变成蛇形来降温,身上这件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烂布浸泡满了盐分,也越穿越硬,裤子被蛇尾戳出个大洞后,也彻底烂的不能穿了。
镜月的情况更糟,融合火焰躯干后,他的身体里没有血,元素之力被抽干,血管里面空空的,整个人都像是透明的。他昏迷的时候越来越多,梁小夏急得直挠头,浪费大量烧成飞灰的食物,都没能让镜月吃上一口。
这时候也管不上镜月到底是不是怪物了,哪怕是怪物,也是可怜的快挂了的怪物。
梁小夏有小树支撑,再过一万年都死不了,顶多狼狈一些,可镜月再强大,被抽干力量,又十几天滴水未进,也是到极限了。
她在自己的储蓄中找了半天,最终摸出一小袋从血腥城堡得来的血晶,这是唯一拿出来不会自燃的东西了。也不管有用没用,给镜月喂了一颗,看到他脸色好转后,梁小夏终于松了口气。
不愧是从禁魔之地带出来的东西,果然是除了补血以外的万能药。
松了口气的梁小夏也不管形象了,顶着半焦的头发,往镜月身上一倒,脸颊贴着他浑身的眼睛,感受着那些眼睛在肌肤下滚动,反倒在这具阴冷的躯壳中,体会到凉凉的舒爽。
典型的破罐子破摔。
“小树爸爸,你都这样了,我也没嫌弃你,这绝壁是真爱。”梁小夏笑着单肩扶着镜月,认准一个方向缓缓前进,“你说,这幻境还得持续多久啊?”
镜月清醒的时候,脑子非常好用,很快就根据自己散失的元素之力,和维持这种程度的沙漠,大概估算出了持续时间。
“如果没有意外,这两天就该看到尽头了。”
很快,意外就来了。
地法之塔的传承既然是意识流派,一定是注重品质的测试,兼顾实力的考察。十几天里,梁小夏想过火焰精灵可能的考验方式,也许可能是一袋能让人同室操戈的水,一顿丰盛的大餐,或者海市蜃楼般的宫殿,一个让旅人重新希望的沙漠绿洲等等……反正,无论怎么看,都不该是眼前这种。
梁小夏摸到了虚空中的一堵墙。
这是什么意思,到头了?还真是尽头啊!
第二层的考验,难道就是让她们两个在这罐子一样的沙漠中等死吗?哪怕是有个敌人和她痛痛快快打一架,也比眼下的状况好啊。
梁小夏的心有点乱,烦烦得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祭出灵魂之弓,打算直接把墙壁打烂脱出,被镜月制止。
“在测试时脱离考场,会被认为失败。”
“那我们怎么办?坐在这里干等?”
“是的。”
镜月按着梁小夏的肩膀,坐在沙地上,背靠看不见的墙壁。
“也许这就是这场考试的用意,让我们两个人不依靠法术,想办法平安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