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乐融端坐在床榻的一侧,双手交叠着放在膝上,那白皙的手指微微地颤动着,指关节处更是苍白异常。
今晚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日子,她的洞房花烛夜,她终于如愿地嫁给了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骁二哥,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宇文骁的太太,会为他生儿育女,在往后几十年的岁月中,她会牵着他的手,一辈子!
本来,这些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她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想到即将面临的一切,她的心头就不由地发憷、发慌!
虽然昨晚母亲和连妈陪了她一夜,教了她一些应对的法子,以求能掩饰过关。
可是--可是--
窦乐融只觉得心头慌地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不安地捏紧了手指,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也不自知。
宇文骁何时进来的,身旁的侍女何时出去的,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嘭”地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噗”地一声,把惶恐中的窦乐融吓了一跳。
她惊慌地抬头,却见宇文骁直挺挺地跌在地上,原先摆放整齐的椅子此时也是移了位,倒在离他不远的身侧。
“啊!骁二哥!”窦乐融一声惊呼,再也顾不得其他,急急忙忙地起身,奔到他跟前,想要拽着他起身。
一阵刺鼻的酒味直直地灌进鼻腔,心头明了他这估计是喝多了。
“骁二哥?”窦乐融试着移动他的身子,可是,他那沉重的身子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移动,最后只得颓然地放弃,跪在他的身侧,伸手试探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轻轻地唤道。
他就那样仰躺在地上,脸色潮红,双眼紧紧地闭着。眉头不时地蹙了蹙,呼吸绵长,一手却是不耐地扯着颈间的领带。
窦乐融见状急忙伸手帮他接下了领带,扔在一旁,试图再次扶起他:“骁二哥,你起来,起来去床上睡去,不能再地上睡,不然会着凉了!”
此时的宇文骁许是被她翻弄地吵醒了,居然微微地睁眼。醉眼朦胧地瞧着她。好半晌。才用力地甩了下头,用手拍了拍额头,木木地问:“嗯?你床上睡?你--你是谁?你怎么在我房里?”
窦乐融见他醉的如此糊涂,心头当真是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骁二哥,你醉糊涂了?我是乐融啊!今晚--今晚是我俩的新婚之夜,这里是我们的房间!”
“乐融?新婚?”宇文骁的眉头蹙地更是紧了,像是在努力地回想着,一手支着身子,慢慢地坐了起来,转头望了下四周。
“乐融?”宇文骁忽地伸手,捧住了窦乐融的脸蛋,朦胧的眼睛定定地在她脸上搜索着。俊逸的脸蛋忽地就绽开一抹憨憨地傻笑,“你是--窦乐融?我的--”宇文骁打了个酒嗝,指了指自己,“我的新婚妻子?”
窦乐融认识宇文骁这么多年,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来都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即使是偶尔的笑,也是很温润的。
眼下这样子的宇文骁,她当真是没有见过的!那憨憨的神情,那无害又无辜的样子,那朦胧一片的眼神,那样专注地瞅着自己,仿若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他的手心滚烫,捧着她的脸蛋,拇指微微地、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她跟他从没有这样地接触,今晚虽是洞房花烛夜,可是,她只觉得脸颊烫地吓人,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整个身子都微微地发颤。
“嗯!妻子!我宇文骁的妻子!”他喃喃着,忽地放开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朝着床榻走去。
窦乐融瞧着他步履不稳的样子,心头一阵的战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头。
宇文骁重重地倒在床榻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不过一会,便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窦乐融站在床沿,显得有点无措,他就这样和衣睡着,该会不舒服吧?
她踌躇了下,咬了咬牙,还是在床沿坐了下来,伸手一颗一颗地解开他西服的扣子。
直到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安顿好了他,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她人生里唯一的新婚之夜,大概就这样度过了吧?
卧室里很安静,安静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她站在窗边,怔怔地瞧着外头漆黑一片的夜色,怔怔地想着,心头,却是一阵没来由地放松。
这样的夜晚很唯美,因为在那漫天的星光下,燃烧的是黎明的渴望。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直到一阵若有似无的敲门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敲门?
她拢了拢身上的睡袍,疑惑不解地把门打开。
“二少奶奶,夫人说了,今晚是你和二公子的洞房花烛夜,让我过了二更将这盅补品送过来给二公子服用!”门外,一位侍女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恭敬地站着,眼睛却是不动声色地越过窦乐融的身子往里头床榻的位置望去。
“补品?”窦乐融一愣,这大晚上的,不知道婆婆这是玩的哪出。
见侍女的眼光望着里头,她忽地明白了过来,脸上顿时烧红一片,忙退至一边,让那侍女进了来,将手头的盅搁下,又瞧了眼床榻的位置,这才躬身退出。
侍女出得门来,小心地望了眼四周,这才抬起步子朝着走廊的一边走去,步履匆忙又显得小心翼翼。
走廊的尽头,伫立着一道身影,手里的半截烟头在漆黑的夜色里明明灭灭。
那侍女见着他,忙收住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