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氏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睛,筱蓉就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就喂给她吃下去。
李氏刚尝了一口,忽然就瞪大了眼睛,暗黄无光的脸上满是惊奇:“我记得家里没有玉蜀黍的,这打哪儿弄来的?”
筱蓉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是……是哥哥从外头弄来的。”
李氏就长叹一声,枯瘦的手耷拉在床帮上,眼角缓缓地流出两行清泪:“都是我误了孩子啊。”筱蓉再喂她时,她死活都不吃了。
筱蓉无奈,只得把碗端出去,铁牛儿正蹲在锅屋的灶台前,端了一只豁了口的粗瓷碗吃得正香,见她端了碗回来,碗里的粥儿没有动,就起身问道:“怎么?娘吃不惯吗?”
“娘知道这东西来路不明,不肯吃!”筱蓉心情坏到了极点,李氏也实在是太迂腐了些,不管如何,东西吃下去再说别的,都成这样儿了,何必还这么胶柱鼓瑟的?
铁牛儿一张笑脸紧紧地绷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半天才丧气地叹一口气,点着那碗:“娘不吃你快趁热吃了吧,我一会儿还得上山去。”
筱蓉默然无语,寂静无声地吃了那碗粥。铁牛儿收拾了拿了砍刀就要上山去,临走还嘱咐她:“在家里照顾好娘,等我砍柴回来就到镇上卖药材去。”既然李氏不肯食嗟来之食,他无论如何也要去镇上买些吃食来。
谁知道刚出了巷口,迎面就碰到一辆马车,车上一个人正探出头来问别人:“李神医住在哪儿?”
铁牛儿就留了心,上前看时,却是落凤镇济民堂掌柜的余扬来了,喜得他顿时眉开眼笑,若是搭上他的车,到镇上去能省好些脚程呢。
刚想上前搭话,就见那村民斜斜对着他家篱笆院一指,阴阳怪气地说道:“还神医呢,人已经快死了。”说完,也不理会铁牛儿一脸的愤怒,拔脚就走了。
余扬还没愣怔过来,就见到铁牛儿正站在马车旁,忙跳下来,拉了他的手问道:“你娘在家呢吗?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她去镇上?”
铁牛儿忙急急地说了这几个月的情况,又领着余扬来到了院子里,余扬身后还跟了个药铺伙计,从马车上卸下一个麻袋来,扛在肩上一摇一晃地跟进来。
铁牛儿还没进门就大喊:“娘,娘,济民堂掌柜的看你来了……”
筱蓉也从锅屋里出来,见到那麻袋的时候,眼睛不由一亮。人都说“马瘦毛长,人穷志短”,筱蓉现在也非常赞同这句话,自己每日里饿得前胸贴着后背,好几个月都见不到荤腥,真怕自己哪天给饿死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里。
谁知道救星就盼来了。两个孩子扶起李氏坐好了,又给余扬和小伙计到了碗热水来,就眼巴巴地盯着地上那个麻袋。
余扬亲自上前解开了,从里头拿出一样一样的年货来,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成想这些日子你病成这个样子。早知道了该早些过来看你的。你这人也真是的,老实巴交的也不知道叫个人到镇上跟我说一句,害得我天天担惊受怕的,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
李氏有气无力地对着他笑了笑,才道:“我自个儿病成这样,怎么好去麻烦你呢?只是两个孩子还小,离不得这儿,不然早让他们到镇上去了。”
余扬打量着四处通风的小茅草屋,叹道:“你是神医,却病成这样,必定是心病了。你的……你的夫君是不是不让你抛头露面行医?你们之间有了矛盾了?”
李氏脸颊一红,难为情地别开了眼。
铁牛儿在一边就一长一短地把八月节父亲毒打母亲的事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