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历朝景炎十七年的冬天,江宁府城,天气难得的晴好。阮家的主院主厅里,阮老太爷夫妻闲坐在榻位上,夫妻两人面带微笑的听着儿子们媳妇们商量着喜事。他们的第四个孙子阮明智既将成亲,喜日将近,要准备的各项事情烦杂忙碌,几乎家中人人都有事要忙碌。
每日早晨,阮家如今当家的三对夫妻,便会聚到主院来,把这日要做的事情,一一说给老两口听听。阮老太爷夫妻从来是笑着认同儿子和儿媳做下的决定,夫妻两人在晚辈们寻问意见时,从来是笑着说:“我们由着你们做决定,我们两人年纪大了,许多的事情,未必能有你们处理得这样精明细致,我们就不多话,给你们瞎添乱。”
阮家人一向深知阮老太爷夫妻的品性,知道他们一向尊重儿孙们的意见。他们因此越更喜欢把家里发生的大小事情,主动的细细的说给两位老人家听。阮老太爷近两年来,他的所有心力,全用在教导叶浅玉和阮正祯两人身上。近些日子,还要多加上一个已经快四岁的阮正慧,而阮老太这两年对煮食有了兴趣,她还有心跟着小儿媳妇学起美食。
阮老太爷夫妻的主厅里气氛温馨,主院外面亭道里坐着三个穿着厚袄子的孩子,互相之间相处融洽。叶浅玉瞧一眼摆在她面前的玉尾凤木琴,再瞧一眼阮正祯眼里的鼓励神色,又望一眼含着手指的阮正慧,她轻轻叹一声,双手抚上琴弦,闭目拔动起来。琴音慢慢的响起来,渐渐的叶浅玉的脸上浮现出享受的神色。
主厅里的人,大家停下说话声音,倾听起孩子们的琴音。他们听过一曲非常平板的琴音过后,接着听过一曲余音袅袅的琴音,紧接着是一个幼童弹起的琴音,明显有些气力不足的断断续续才弹完一整首曲子。三首曲子完后,外面一时再无曲音传进来,阮老太爷和阮老太相向而笑,阮老太爷笑着问三个儿子和儿媳妇说:“你们觉得孩子们琴意如何?”
阮家二舅和阮家三舅两人瞧向阮家大舅舅,而阮家的三个儿媳妇,妯娌三人交换下眼神,同样瞧着阮家大舅。阮家大舅笑着轻拍三下手后,他评价说:“囡囡的琴音,听之有纯良无比的感受,祯祯年纪尚小,他的琴音能如此的悠扬动听,算是相当不错。慧慧年纪最小,虽说气力不足,难为她能完整的弹完一首曲子,当中只有几处错,我觉得她有天份,就差一些时间。”
阮老太爷笑瞧着长子,阮家二舅和阮家三舅两人和阮家妯娌三人都是一脸佩服的神色,瞧着睁眼说瞎话都不脸红的他。阮老太瞪眼望着阮家大舅说:“老大,难怪你的学生,一个个表现得自信无比,都是给你夸出来的人才。你连囡囡那手弹得平板无波的琴曲,都能帮她找出‘纯良无比’四字来证明她是用了心思。”
“噗”主厅里的人,这下一个个再也忍俊不禁都笑了出来。阮老太爷伸手笑指阮家大舅说:“难怪囡囡跟你亲近,她稍稍有一点长进,都想在你面前显摆一番。”阮家大舅听这话,他明显不服气说:“爹,你刚刚也听了那曲子,难度不少,我们家囡囡是有很大的进步,她完整的弹下来,只是听上去没有多大的感情在里面。这也不能怪她,她还太小,感受不到曲里面情感。
大家想想,她初初学弹琴时,我们家里可没有几人有勇气靠进主院。那琴音,我如今想起来,一身都泛起鸡皮疙瘩。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听过那样难听的琴音。难为爹把一个极其没有天份的人,培养成今天这样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噗”主厅里的人,再一次笑喷出来,阮老太爷伸手指着他,笑着说:“你这样都没有误人子弟,实在是老天爷对我们阮家的恩典。”
阮老太爷眼里明显有着得意的神色,叶浅玉实在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都没有天份的人。她有如今这种进步,实在是值得做她先生的人,为她感到骄傲。叶浅玉的资质平平,她甚至比不过兄长叶怀向的一半天份。只有象叶浅玉这样的学生,才是最考验先生本事的人。阮老太爷在她身上花的心思,远远的超过阮正祯这个资质佳的曾孙。
叶浅玉和阮正祯两人这时牵着阮正慧进来,他们三人冲着厅内人身姿优美的一一见礼后。叶浅玉便放开牵着阮正慧的手,她笑嘻嘻的冲到阮家大舅舅面前说:“大舅舅,你先评评囡囡今天琴声美吗?你再评评祯祯的琴声,是不是已经胜过大哥哥了,是不是已经达到了那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还有慧慧的琴声是不是弹得很美?”
“噗”厅里的人,再一次笑起来,阮老太爷笑指着阮家大舅说“这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这性子还有这脸皮,可不会比你薄三分。”阮正祯脸红的扯了扯叶浅玉的手,说:“囡囡,我没有我爹的琴弹得好,老祖说,我要学到我爹的水准,还要花时间下功夫。”阮正慧却一脸欢喜的点头说:“我信囡囡姑姑的话,爹爹上次回来也说,哥哥现在的弹琴水准,可比他当年好一倍有余。嘻嘻,我弹得琴声也美。”
叶浅玉一脸欢喜的表情,她牵着阮正慧走到阮老太爷夫妻面前,弯腰用力抱起阮正慧的小身子,她在阮老太的帮忙下,把她放到阮老太身侧坐下来。她站在一边笑着对阮老太爷说:“外祖父,囡囡今天觉得自已有进步啊,囡囡弹琴是比不过祯祯,可是囡囡比昨天要弹得好一些,囡囡没有弹错一个音。”
阮老太爷微微点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