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童度夫妇,采蘩一行回到墨月堂,姬钥就吩咐关门。
“大白天关门,怕人不知道我们有秘密?”采蘩却不同意,吩咐道,“林管事,让小厮们多留个心眼就行了。”
林管事退下去。
采蘩又让筝儿带雅雅去花园里玩,这才问,“是她吗?”
姬钥看向身后的人,挺着急,“对啊,是不是她?”
“就是她。本来我还怕认错人,还好小姐拉住她多说了两句话,我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那人抬起头,浅酒窝浮现,贝齿明灿,身穿书童裳,小帽青带,居然是保诚信局的麦子。
因孤客那边不肯帮忙,今日又要下礼送书,采蘩没法出府,于是就把盯五味铺的事交托给了麦子。
午时过后,麦子跑来传递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她跟着那位小姐的马车一路,最后连人带车进了姬府的大门。
麦子比手划脚描述对方长相时,采蘩隐约有些熟悉感。恰巧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姬府的主子们都在澄明堂,她干脆让麦子换上书童小厮的衣服,大大方方随在姬钥身后。如果认出来,就暗示一下。
姬钥已经知道采蘩在五味铺的经历,眼红之外,他也明白自己必须照常上学读书,才不会引起长辈们太多关注。而且,采蘩留下来了,名正言顺成了他和雅雅的亲姐姐,虽然最后出现了一点偏差,不是当初他许诺的姬采蘩,但就像外祖父和外祖母跟他说得那样,童采蘩更好。童姓,一样也是千金小姐,一样也是他的姐姐。姬氏却要给她更大的尊重。
所以他没所求了,愁得他要早白头的那些日子将一去不返,从此有采蘩这样狠辣的姐姐在,他可以像雅雅似的,无忧无虑当孩子,任性也好,霸道也好,都有她包容出面。采蘩护短,十分得护短,不讲道理得护短。是他死皮赖脸想方设法留她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有些话,不敢说。只能放在心里想想,他觉得她和外祖母有点像,对自家人好,对外人冷淡。
“怎么办?”他问,像所有普通的孩子。依赖长姐。
采蘩敲他的头,好似看穿那撒手不管的心思,“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己想。”
姬钥躲开,“你是大姐,你最大,当然你想。我还要读书做功课。哎呀,哎呀,脑袋疼。可怜我啊。才十二岁,前几日照镜子,居然看到脸上长出一条皱纹,我揉了整天才消。姐姐你也忍心,我现在每日要上学。回来还得学看账本,这等小事。你就帮我解决了吧。”
采蘩抬手,对准他脑袋扔出一本书,“没听说皱纹还能揉消了的,分明就是晚上趴着睡觉的枕头印子。你脑袋太聪明,敲敲笨得好,免得将来成大祸害。”
“我再聪明,也比不过姐姐。将来就算是大祸害,姐姐一定是大大祸——”姬钥让采蘩手里的砚台逼转了口风,“姐姐也一定能降妖伏魔,我绝不敢还手。”
采蘩哼笑,“那倒也是。自家姐姐教训,你难道还敢还手?行了,不是要做功课,赶紧去。明日我送你上学,认认你先生。”
姬钥见她真关心自己,高兴极了,心甘情愿读书去。
屋里就剩麦子和采蘩。
“你们姐弟感情真好。”麦子的话里有着羡慕。
“你大哥待你不是也很好吗?”采蘩还羡慕麦子呢,仍记得他当信差的理由就是为了一年和他兄长多见几面,“这次真是多谢你帮我,没耽误信局的差事吧?”
“前阵子挺闲的,如今开春了,可能会忙起来。老板不打算再招伙计,每个人都得多跑些地方。”麦子却说得悠哉哉的。
“要是你大哥在城里,你就不用东奔西跑的了,我还想雇你当个掌事的,工钱肯定比你现在当信差多。”采蘩很喜欢麦子脚踏实地干事的个性。
“没事,小姐要找我帮忙,我有空一定来。”麦子见采蘩手边没茶,自动自发倒茶捧上。
采蘩接过去时,不小心手滑了一下。麦子赶紧托住她的手。
正好桃枝端点心进来,立刻竖眉直眼,尴尬却又大声道,“小姐,婢子来送客了!”
采蘩完全没在意自己的手让麦子托着,奇怪道,“我没说客人要走。”
“三小姐就要搬入莲园,婢子怕等会儿晚了让她们看见生人进出,会招闲言碎语。而且时辰也不早,日头西斜了。”居然敢占她们大小姐的便宜,这黑小子吃了豹子胆。
麦子也没留心桃枝故意赶客,神情自若放下手,“确实天色不早,我还得回信局看看,说不定老板要派活了。”
“对啦。信差就该好好送信,多余的事不要做。”桃枝笑眯眯把点心放上桌,“麦小哥,我送你出去。”走到屋门,将帘子一掀。
采蘩觉着桃枝有些反常,但她这儿暂时没事,麦子却要去领活,也不好多留他,于是拿了张十两的票子出来,“这两日多亏你帮忙,一点心意。”
麦子不肯要,“我们信局弄丢了小姐的箱子,本该由我们找回来,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说完拱手走了。
采蘩见桃枝站着不动,掏出钥匙给她,说道,“不是说要送客人出去吗?没钥匙他怎么开得了门?”
桃枝原来就是随口说说,但让采蘩提到,她不得不追出去。追上了,又不肯老老实实领路,只在麦子后头做鬼脸,呼呼喷气。
麦子却好似没听见。
桃枝给他开了锁,终于忍不住要说上两句,“麦小哥,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