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半个城区的梧桐树大街的那个院里,另一位局长也在听取下属的报告,所不同的是,他们讨论的范围要更加小一些,看上去没那么严肃和迫切。
“徐处长,你当年是从部队转业过来的吧?”
“您的记性不错,当年我确实是从部队下来的,先在总参干了一阵,后来因为大裁军,机构精简才转到咱们部门。”
和老冯那个老油子不一样,在局长面前,综合一处处长徐公道多少还显得有些拘谨,没办法,谁让前者和局长的关系好,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进的安全部门呢,被称为建部元老。
“对对,总参。”局长拍拍脑袋:“还是部队风格高,要不怎么把你这样的人才给漏下来了。”
“瞧您说得,军警一家,依我说,咱们部门就不错,再说了,我哪是什么人才,要是人才,怎么就给裁掉了不是?”
局长哈哈一笑:“你呀,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谦虚,那以后,如果有什么部门之间协同的行动,就让你出面了,到时候可别推脱。”
“部队那边有什么案子,要咱们协办吗?”老徐立马嗅出了味。
“难怪人家叫你狗鼻子。”局长笑容不减地拉开中间的抽屉,手放在一份文件上,看到老徐伸长了脖子正瞅过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动作。
“你现在管着两个处,忙得过来吗?”
“手上的案子是挺多的,不过如果局长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时间嘛,挤挤就有了。”
从老徐的角度,只能看到卷宗上那个带着八一图案的五角星标志,不必说这肯定是军方转来的,可局长不知道为什么,摇摇头又把抽屉给关上了,自然那份文件也没有拿出来。
“你的工作太忙,这次就算了。”
“那你就给我减轻点负担,老冯休息得够久了吧,也该出来了,总不能老让我拿一份工资,干着两个人的活吧。”老徐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情绪掩饰得很快,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来。
听他提到老冯,局长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内部调查还在继续,可是线索却几近于无,苏红梅临死前的一句话,在局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搞得几乎人人自危,到现在都三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一个结果。
“他的事情还没完,别瞎打听,让你手下那帮小子口风都给我把严了。”见老徐肃然应下,他才转移了话题:“你那边呢?海昌公司的问题查得怎么样?”
“报告局长,经我处同志们的努力,同时与公安方面经侦处的同志协调,对这家公司的资质、贸易性质、流通渠道、财务状况等等进行了全面细致的调查,目前还在进行中,没有有价值的发现,不过其中的一些疑点,还是客观存在的。”
“有疑点就去搞清楚,你要记住一点,我们不是来调查经济问题的,我更感兴趣的是人的问题,费了这么大的力,如果最后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我这里首先就是过不去的。”
“是,我们保证完成任务。”老徐站起身,郑重地表示。
“恩,去工作吧,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下面的同志,会给出一个满意的交待。”
老徐朝他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房间,局长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拉开抽屉看着那份文件,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他缓缓地将抽屉关上,又用钥匙锁住,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伸手将办公桌上的一盒烟给揣在了兜里。
“去一号楼。”上了自己的配车,他简单吩咐了一句,就在后座上闭起了眼睛。
一号楼是位于京郊的一处独立院落,通常用于关押和审讯特别重要的嫌疑犯,从外表上看,很像是那种农民自建房,只有三层高,看着毫不起眼,所有房间的窗户都是用铁栏封死的,院子四周装着多部摄像头,没有任何死角。
二层的一个房间里,老冯坐在窗边的桌子旁,不停地写着,房间里静悄悄地,只有钢笔划过纸张发出的“簌簌”声,当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开门声时,连头都没有抬。
“今天什么菜?不会又是老三样吧,叫你们少放点油,我这年纪吃不得油腻大的。”
“什么时候转了性子?我记得你无肉不欢的啊,还得是那种肥肉才行。”
老冯一愣,脸上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只不过当他放下笔站起来转过身时,笑容已经消失了。
“局长。”
局长的身前是一位政工干部,帮他打开房门,轻声问了一句:“要不要录像?”
“关了吧,我就是来看看他,不是问话。”
干部明白了,马上退出去把门关上,只留了他们二人在里头。
“怎么样,关了几天禁闭,你这身材见长啊。”
“托您的福,吃得好睡得香,万事不愁。”老冯嘻嘻一乐:“局座,咱们打个商量,这样的好事,能不能多来几天?”
“瞧把你能的,真当是度假来了?心里头就没有一点想法,不觉得委屈?”
局长也跟着乐了,相交几十年,对于这位老伙计,他太了解了,这还真是个天塌下来能当被盖的主儿,不说别的,就这体形,一看就知道是真的宽心。
“相信组织相信党,在我入党的第一天,这话就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再说了,我身上的确有疑点,人家也没干屈打成招的事。”
“能有这样的认识,我相信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局长摆摆手,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一旁的小床上,从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