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中,下江桥一带是第一次围城时,确定的移民安置地区,为此,刘禹下令拆除了许多亭台楼阁,取代它们的,是一排排的彩钢活动房屋,而现在连它们也不见了踪影。
空出来的场地,被一排排的妇人所占据,她们的面前,是一个价值华夏币十九元的塑料脚盆,手中拿着批发价五块钱一个的硬木搅拌棒,盆子里,是一些灰色的浆状物,就像是,秦淮河里的烂泥,还有一股很不好闻的气味,为此,她们每一个人都戴上了洁白的口罩。
这种东西差不多要一块钱一个,传说能防雾霾。
都头老兵带着他的手下,将一个个的大袋子扛到每个妇人的身边,然后将已经搅拌得足够均匀的盆子,倒入一个大桶之中,空出来的盆子,被这些大袋子里的事物再度填满,除了袋子里的东西,还要加上一定份量的油,不是点火用的火油,也不是动物或是植物油,而是一种有着挥发性气味的淡黄色液体。
不光是油,盆子里还要加上一些炒熟的木屑,比例是严格计算过的,经过搅拌后的成品,就是刘禹所需要的原料,在这个过程中,妇人们会得到一些休息的时间,毕竟她们的体力没有那么好,过高的强度,并不会增加多少效率。
老兵蹲在一个脚盆前,向里添加着各种事先就称量好的事物,脚盆的旁边坐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刀枪无眼,你的孩子下个月就要出生了,不要扔下老婆子一个人,这年头,家里头没个男人可不成,莫要不管不顾地往上冲,就算立再多的功劳,拿多少赏赐,没命花去,也是枉然。”
老兵全神贯注地做着事情,手上十分稳当,因为他知道,不能有太大的差错,否则会影响最后的成品质量,至于老娘的唠叨,听了几十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做完这一切,他提起那个装满了成品的大桶,朝着自家老娘笑了笑:“俺们太守说了,鞑子永远也不会打进来,你的孙儿,会在这里出生,平安地长大,现在,你的孩儿要去点个大烟花,烧死这帮狗_娘养的鞑子,娘,让你受累了。”
老妇人眉眼含笑地摆摆手:“去吧,这事物怎么就能烧死鞑子,老娘还真想瞧上一瞧。”
老兵带着手下将成品扛到路边,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民壮,用空下来的推车装上这些大桶,推着他们向另一个方向而去,在城中的另一处,这些成品将被打包装好,这个过程,由另一组来完成,刘禹亲自进行指导。
屋子里放着大量的包装纸,靠墙的一边则是一箱箱的钢钉,当中摆着一排排的桌子,两边坐着加工的人员,他们会将大桶里的浆状物舀出来,用一些木格子格成一个个的小方块,等它们干得差不多,再按照需要包入纸包中。
这个过程,有点像是后世的流水线作业,他们在制作这些方块的同时,另一边桌子上的人,会用一把大钳子,将钢钉上的钉帽给剪掉,只留下纯钢的钉头。
最后一步,将干硬的灰色块状物装进预先裁剪好大小的纸壳中,塞进去无帽的钉头填充缝隙,中间位置镶嵌一枚特制的大红花炮,作为引火药,用后世那种一次性塑料打包带牢牢地捆住,就成为了后世耳熟能详的恐怖份子经典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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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安全炸药,由硝酸铵、木屑粉、柴油混合而成,最主要的原料是前者,它是一种农用化肥,由于制作太过简单,后世已经成为了管制品,为此刘禹不得不冒险动用了海外关系,让他们出具证明和订单,拿下了某化肥厂的所有库存,用不完还可以当肥料嘛。
说它安全,是因为这玩艺用火烧都不会有危险,得用巨大的能量来引导,也就是后世的禁物l管,成品或许只有矿山才找得到,刘禹用的是一种替代品,大威力的花炮。
做好的纸壳包外头只留下了一截引线,根据距离的长短可以进行裁剪,为了达成良好的效果,城里所有能动弹的人都被召集起来,从运输到制作,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生产链,他们每一个人,无论是年老还是年幼,无论是壮男还是少女,都迸发出了无与伦比的热情,因为这是亲手打击城外的鞑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兴奋呢。
在那些装配者的行列里,刘禹甚至看到了李夫人的身影,就连她两个孩子,都在尽力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为母亲递上一些材料,或是水杯之类的,灾难总会摧人成长,特别是在艰苦的时期。
城墙下的那一排排钢铁之躯,给了守军们无比的勇气,曾经鞑子的攻击让城头上连一具床子弩都没能剩下,曾经他们不得不忍着巨大的灰尘躲避炮石,如今,自己也能拥有远程打击,看着它们,比换上了新装,拿着锋利的钢刀,穿着轻便结实的甲胄还要令人激动。
这种激动之情,也传染到了苗再成等一干守将的身上,他们同刘禹一块儿,从一架架的机器走过去,每到一处,都会仔细检查一番。
一台这样的投石器,需要三个人操作,一个负责控制投臂,一个负责装载药包,一个轮换,经过简单地说明,那些控制者已经能看懂上头的标尺,因为它本身就是用汉字书写的。
“不要着急,均匀用力,似你这般,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脱力,握紧把力,缓缓转动,由慢到快,多练练,就会掌握它的节奏,听到口令,将标尺上的刻度上调或是下降,它关系着你是否能打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