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寺大街乙一号院,某幢大楼的地下室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资料,大部分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人事档案。
钟茗和几个同事,在这里已经忙了两、三天,他们要寻找的,是每一位从部队退役后,进入总参各部门,最终又因为各种原因,被调离的人员资料,特别是去向为安全部门的人。
因为机构精简和业务调整,当年在数字化管理还没有普及的情况下,许多人事档案全都以纸质的方式保存着,而他们又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年份,所以整个过程就成了手工作业,效率低不说,灰尘让每个人都不得不戴上了口罩。
她毫无形象地坐在一堆资料上,脚边放着一撂已经整理出来的,手上的那一份,纸质已经发黄,里面的证件照,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军装照,照片上的男子表情严肃,一脸正气。
按照上面的编号,她在另一台笔记本电脑上查了查,这是一名已经退休两年的人员,不符合她的要求,于是被放到了另一撂资料上。
查过的资料堆成了厚厚的一叠,几乎与她的身高相同,可是能用的寥寥无几,而她最感兴趣的那几个,一直都没有发现。
这是一项十分枯燥的工作,她的部门人手本来就紧张,因此才会不得不自己来干,当然,也含着保密的成份在里头。
在如今的政治环境下,军方并不是一个有着无限权力,与不受控制的名词,党领导一切,它也不会例外,而其中涉及到的政治博弈与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她可以怀疑任何人,但不能仅仅凭着怀疑就做出什么事,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事情没有进展,钟茗的压力很大,“补天计划”第二阶段的日程一再被搁置,目标暴露的危险正在成倍地增长,她其实比谁都着急,可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要耐心,一定要耐心,正当她不住地告诫自己时,同事惊喜地拿着一份资料跑过来。
“找到了,找到了。”
钟茗站起身,从他手里接过资料,上面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是一个模样憨厚的年青军人,有着那个年代典型的体貌特征,一看就是听话的好士兵。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翻看着,16岁参军,八十年代末退役进入总参的某个外勤部门,在百万大裁军中被精简下来,成为新组建的安全部门先驱,如今已经到了退休的边缘。
完美的履历,一个忠诚、勤奋、廉洁的老党员,就像无数默默无闻的人们一样,见证了这个国家,从混乱到崛起的全过程。
那天与师父的一席对话,让她敏锐地感觉到了,或许正是这种不起眼的中层干部,才会让他们屡次遗漏。
看完之后,她合上资料,招呼了一声:“带上那几份资料,我们走。”
出了档案室的门,钟茗让同事去申请资料借阅,自己去警卫处领回证件和手机等物品,一开机,才发现上面已经有许多未接电话以及短信留言。
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一个匿名电话,原本不应该采用这样的方式联系,除非是遇到了紧急的情况,她赶紧将电话拨回去。
“对,是我,出了什么事?”
“说不好,有人在监视她的举动,我感觉不是对面的敌人,有可能是自己的同志。”一个男子的声音让她皱起了眉头。
“他们动手了吗?”
“暂时还没有,她的公司被联合检查组进驻,动静闹得很大,我想知道的是,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
钟茗知道他的意思,一旦双方起了冲突,他不可能与政府部门的人对抗,那是违法的,对于他们这种部队培养多年的精英战士,对于社会和法律的教育,要远远比其他人深刻。
“你的任务,是保证她们一家人的安全,无论是她,还是两位老人,包括她的孩子,都在这里面,如果,有什么部门的人来打扰她们的生活,只要不是拘留、逮捕一类的行为,或是公安、警察等强力部门,你都要坚决地挡下来,让他们去和公司的律师谈,明白了吗?”
说完这句话,她听到话筒有个明显的呼气声。
“我明白了,多问一句,如果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我又该怎么办,直接打电话找你还是先躲一躲?”
钟茗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现在就去消除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如果,真到了那样的地步,可以暂时躲起来,但必须马上通知我。”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就挂掉了电话,钟茗立刻拨出了第二通,打给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我是钟茗,请报告目标现在的情况。”
“报告,根据图示,目标现在位于丹徒市区,具体地点是市内的一处停车场。”很快,听筒里就传来了消息。
事情不是针对他?钟茗继续问道:“最近两天的行程呢?”
“目标是三天前到的丹徒,一直在市内活动,没有被限制的情况发生,他下榻的酒店,距离那个停车场1.5公里,同住的还有另外一人,身份是他的下属。”
看上去还算正常,钟茗一时有些摸不清,因为工商、行政、税务、消防联合执法,是很普遍的一种行为,如果人家有正当理由,她根本没有立场去干涉,也没有权限,上级领导更不会因此而做什么特殊处理。
当然,这里头没有她提到的强力部门,也是因素之一。
紧接着,钟茗拨出了第三通电话。
楚青接到电话时,正走出那个乡镇化肥厂的办公楼,她的同事肖遥,已经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