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下旬的辽东大地,寒意彻骨,呼吸间从嘴里喷出一股股白色的雾气,哪怕穿着加厚的毛料皮夹服,套着防弹背心再加上紧身式保暖内衣,刘开放都觉得浑身哆嗦,因为他卧在厚厚的积雪上,而身前不到十步,是一条水流缓慢还不曾结上冻的大河。
他的四周全是不到一人高的柳树丛,光秃秃的柳条枝像是栅栏般挡住了大部分的身体,余下的也被身上灰白色的寒地迷彩所掩盖,就连手中那具四倍径双筒千里镜和脚下一个长条形的袋子也做了同样的涂装,只要不做出太大的动作,哪怕离着两三步的距离,也很难被人发现。
真正的威胁来自于不断从头顶飞过的子弹!
“直娘贼,这他娘是什么情形,当真在开战么?”
镜头里的画面血腥而真实,也是导致他身体哆嗦的主要原因,至少比气候的影响要大。
记忆中,脚下这片应该是长白山以北的密林带,大致位于开元万户府与古州千户所之间,属新设不到二十年的黑水郡管辖,常驻人口只有不到三十万,这已经是二十年的移民成果了,经济和工业也远远不如别的地方,特别是森林和山区,除了深山里的野人部落,并没有太多的人口,他来到的这里的原因,只是想要甩掉那些粘人的护卫,探寻一件传说中的事件,那就是父亲的来历。
如今,能够得出的结论,那些传说中的大部分,极有可能是真的。
刘开放选择的地点是密林边上的一处河岸,当他从短暂的眩晕中清醒过来时,一眼就发现周边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原本所站的地方应该是树林,记忆中那些高大挺直的白桦或是红松,变成了小臂粗细的柳树丛,落满腐叶的泥地上长满了杂草,被深达数尺厚的积雪所覆盖,如果说这一切还能解释的话,耳边传来的枪声,立刻让他条件反射似地趴了下来。
枪声来自于乌斯浑河的对面,野人口中的这条河流最终汇入胡里改河,刘开放嫌它不好听,改了个名字叫“牡丹江”。
镜头里首先出现的是一群衣衫褴缕的人影,他们穿着一种深色的夹衣,大部分人头戴六角尖帽,正中绣着一颗浅红色的五角星,与周围的灰白色环境格格不入,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竟然在河边升起了火堆,就连只是上过军官学堂,从来没有实战经验的刘开放也知道,犯了兵家大忌。
枪声便是在火堆升起之后响起的,他清楚地看到,一个戴着翻毛皮帽的高大男子头上冒出血花,哼也没哼地仆倒在地。
火堆四周的营地马上陷入了混乱中,有的人伸手去拿长枪,有的意识到了危险的来源,用脚去踩火堆,有的干脆直接趴到地上,“轰”得一声巨响在营地里炸开,人马的嘶叫声更是加剧了这种混乱的程度,就连隔着一条乌斯浑河的刘开放也不由自主地手抖了一下。
攻击他们的人竟然还有炮火!
刘开放没有逃走,而是继续趴在那里观察,短暂的混乱之后,营地里的人开始了反击,他们依托树丛为掩护,全都趴在地上使用一种很长的棍状物还击,从枪口冒出的焰火以及退弹方式和射击间隔来看,很像是早期的某种拴动式步枪,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海外驻军以及开拓队的主力武器,二十年前,部队换装了新研制出来的自动火器,这才将它淘汰给了某些敏感地区的友好部落,二十年用下来,早就烂得渣都不剩了,这种步枪的有效射程不到五百步,他被射中的危险并不大,何况身上穿的防弹背心也给了一些额外的信心。
营地里的被攻击者还在奋力还击着,从枪声能听得出,他们装备的这种步枪型号各异,威力只怕也要大打折扣,好在还有几挺机关枪做为主要的火力支撑点,将蜂拥而至的攻击者压制在五百步以外。
他的镜头向前延伸,穿过营地看到了攻击者的情形。
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影从树丛中钻出来,这些人
的穿着明显要整齐一些,身上穿着茶绿色泛灰白的紧身制服,腰扎皮带脚穿长靴,多数人还套着一件棉大衣,戴着带耳垂的有檐棉帽,帽子中间镶着一个小小的五芒星的徽章,每个角的颜色各异,他们手中拿着一种上了刺刀的长枪,从枪身的形状来看,依然是栓动式的,其中有些人的枪身上还绑着一面黄底的旗子,在旗子的左上角分别画着红蓝白黑四条杠形条纹,这是什么旗?
刘开放有些疑惑地在脑中搜索了一下,毫无印象,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从未听闻过。
攻击者的战斗意志并不坚强,在被围困者的还击下,连续几次进攻都被打退,在丢下一些尸体之后又乱哄哄地退回了出发地,他注意到,营地里的枪声并没有大作,也没有趁机突围的情况发生,紧接着攻击者的那边也发生了变化,一个身穿土黄色制服的男子跑到几个为首的军官中间,似乎在大声地质问什么。
他将镜头在那个人的脸上聚焦,出现在镜头里的画面显示出一张凶狠的面容,马脸三角眼,只在塌鼻下留着一小撮胡子,手中握着一把长刀,直柄刃长而弯,比军中制式的马刀要大一些,只是没有圈形的护手。
他开始生出了几分兴趣,想要搞清楚,这两伙人究竟在做什么?
刘开放从身边的袋子里摸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四翼无人_飞行器,他将飞行器放在掌心按下上面的开关,小小的旋翼发出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