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姓左的学子是建康府人氏,据他所说,他全家都是在鞑子围城之前从府城逃来的,当时城中的主官就是那位刘直阁,其不仅仅强占学宫,还硬拆了好多人家的产业,他家也是其中之一。”王公子将无意中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战时之下,可以从权,光是这个说明不了什么,不过嘛,这也非全无价值,你让那个左某人写个述状,直接交给你,不要去投递。上次与你说的那事,你打听得怎么样了?”王熵听了没有多动声色,让王公子有些郁闷。
“父亲是说那赵与鉴?此人得陈相相保,已经免去了徒刑之苦,眼下就住在城中。某倒是找过他几次,每次要么就是避而不见,要么就是推说不知,很是难缠。”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王公子才省得他问的是什么。
“喔,对了,他现在住的那处宅子就是原本的汪宅,在定民坊那里。”接着,王公子又想到了一个事情,于是补充说道。
“汪宅?你是说汪立信家。”王熵听了诧异地问道,这两个人之间难道会有关系?
“正是,儿还打听过了,那宅子并未出售过,不知道是借住还是租用的,总之,他现在油盐不进,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可他又不是普通百姓,寻常的办法只恐会惹出麻烦。”
王熵听了没有马上说话,虽然赵与鉴现在没有了官身,而且是永不叙用,可人家也是上了宗碟的正经宗室。平时倒也罢了,一旦有什么事情,后面站着的可就是整个皇家了,这个麻烦不能动。
再说了,都是读书人,也无须去用下流手段的余地,一时间他也有些束手无策。赵与鉴被赦的背后,还有太皇太后的影子,人年纪大了就爱念旧,这些都是亲族,因此,就算明知道他可能隐瞒了什么,也没有办法硬来。
“罢了,他那里暂时不要动,现在元人的使者也来了,你若是有遐,不妨暗地里接触一二,探一探他们的意图,只是要切记,绝不可自己出马。”
元人遣使来大致就是和谈一类的,现在朝堂上下心气颇足,也无人敢带头说这个话,因此尽管大家都知道最后免不了还是要谈,可全都心照不宣地在拖着,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了,才好公然提出来。
他现在有些糊涂了,就陈景行在建康城中探得的消息来看,这刘禹应该与陈宜中并无瓜葛,否则也不用先ding撞了黄正使在先,后又救人江上,这做给谁看呀?难道是这个年轻人想在朝中找个靠山,有意搭上陈宜中?王熵一时警觉了起来。
在离此并不太远的枢密院里,因为府内所有的主官都缺席了,名义上的行枢密院事陈宜中只好亲自跑来坐堂,这里要处理的都是军国大事,根本轻忽不得。
不像王熵可以躲懒,他今日可是干了差不多一天,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这才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胳膊,准备站起身回府。就在这时,一个书吏拿着封文书走上堂来,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递给了他。
“这是?嗯,人呢,快快请上来。”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书,陈宜中催促了两句,书吏立刻转身下去,不一会儿,就领了一个高大的军汉上来。
“任忠,你是何时到京的?”陈宜中叫着他的字,走下去上下打量了一番。
“启禀相公,刚入的城,还好城门还未关,不然就要在城外过一夜了。”苏刘义微笑着向他施了一礼答道。
“你来得正好,这文书就让他们收下了,明日里再行报备,现在随我回府,你还没吃饭吧,一会饭桌上咱们细谈。”陈宜中随手将那文书交与书吏,吩咐了他几句,便扯着苏刘义下去,他的仪仗早已经等在了大门外,两人分别坐上了轿子和马匹,向着清河坊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