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海峡最窄处不过三十余里,宽者也不到七十里,将近三百艘海船云集一处,黑压压的一大片,几乎堵住了整个出海口。不论是他们正对着的琼州还是对面的雷州,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百姓们纷纷逃亡,官员们则惶惶不可终日。
不管从哪里来的商船都自觉得躲了起来,海峡就这样被封锁了,也用不着杨飞天天去堵。这样的情形暂时没有影响到知雷州虞应龙的心情,他正忙着为十贤祠的事忙着,那可是足以记入地方志的盛举,至于贼人,又没上雷州的岸,关他什么事。
当然那也是因为州治所在的海康县没有靠着琼州海峡的缘故,而位于其下的徐闻县就不同了。知县跑到州城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硬是叫开了城门,虞应龙不得不召见他,因为这是军情大事。
“下官......下官非是弃城,实是县中人心难定,不得不来求救耳,还望太守速速发兵,以解民于倒悬。”
看得出这位知县跑了很长的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官仪了,虞应龙皱着眉头看了看他,似乎在怪他挠了自家的兴致。
“徐闻县。”
“下官在。”
知县愣了一会才答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虞太守要同他打官腔。
“贼人到了何处?可曾上岸,有多少人,何人居首,你来之前做了哪些防备之策?”
劈头盖脸的一通问下来,知县有些茫然了,太守的不满已经写在了脸上,可这么大的匪情,难道自己不来禀报?瞒得过去吗。
“回太守,贼人聚于海面上,沿海的百姓俱已逃入城中,下官来之前,他们并未登岸,城中兵丁已关闭四门。可县中总共不过数百人,若是贼人攻城,哪里守得住,故此......”
“也就是说,贼还未入境,你就擅离职守了?”
虞应龙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喝道。
“太守容禀,下官这也是不得已,贼人势众,若是等他们上岸,就来不及了。”
知县抗声说道,他一心的委屈,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太守会突然发难。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跑么。”
虞应龙理也不理他的说辞,满脸尽是讽刺之色。
“聚集守兵、收拢粮草,马上去!若是城池有失,本官定要动本参你。”
虞应龙挥了挥衣袖,便下了逐客令,也不管这时候天都黑了。知县被噎得目瞪口呆,抗辩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下官遵命,还望太守看在一州同僚份上,稍加援手。”
见太守背着身没有应声,他只得拱了拱手,抬脚走出了州衙。外面夜色如水,天上繁星点点,不就是走夜路么?他咬了咬牙,在随从的帮助下上了马,带着向城门驰去。
“人走了么?”
听到堂外响起的脚步声,虞应龙问了一句,自从知县走后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什么人?”
王大户一头雾水地反问,他一路走来没有碰到什么人啊。
“喔,是你呀,无事无事。怎么?家人都安顿妥当了么。”
虞应龙见问错了人,自失地一笑,招呼他坐下,王家是昨日里入的城,一家子大小数十口,就像是逃难一样。
“多承关心,已经安置了。”
王大户感激地拱手说道,在他心里,自己一家已经和逃难差不多,琼州城外聚集着无数的贼人,如果不跑出来,怕是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你我两家的关系,无须客气。”
虞应龙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这一大家子人虽然土了些,可怎么说也是正经亲戚,视而不见是不可能的,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某此来另有一事,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唔?”
“据可靠消息,此次贼人聚集,是为对面而来,咱们这里不会有事。”
王大户神神秘秘地说道,虞应龙吃了一惊,表面上却声色不动,自己的这个姻亲有些门道,往往能探得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小道消息,偏偏还很准确。
“他们是要寻仇还是另有目地?”
“这个就不知而知了,或者兼而有之吧,总之只要不进海峡,便会无事,贼人不会上来,州中可保无逾。”
实情,王大户并没有合盘托出,哪怕面前是他的姻亲,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翻脸呢,这可是通匪的大罪。
“是吗?”
他略为闪烁的眼神没有逃过官场老手虞应龙的眼,既然他不肯说,虞应龙也就不问,只要贼人不上岸就好,对面会怎么样,没有他的责任,也轮不到他去操心。
接下来,王大户只略喝了口茶就告辞而出,他前来本来有些炫耀之意,出来的时候却感觉自己鲁莽了些,这样的事不是他能掺和的。
雷州城外,道,大档头停下了脚步,一只小船从船队中穿过,轻巧地靠上了他的大船,沿着软梯爬上来的,正是昨日离去的孙胜夫。
“你说什么?”
孙胜夫的话让他愣在了那里,搞了半天,居然连地点都错了。
“朝廷将市舶司设在临高,攻击此城并无用处,某恳请大档头收兵转向,只要得了手,蒲家就会兑现承诺,绝不食言。”
他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可是现在可用之兵都已经登了岸,大部分人已经急不可耐地冲到了前面去,此刻让他们回转?这可不是什么禁军,人家就算听了,也势必士气大降。
可孙胜夫的热切眼光也让他难以招架,毕竟事先有言在先,自己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