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刘禹夫妇二人都起得比平时要晚了许多,睁开眼的时候,小妻子手脚并用地紧紧缠着他。本来就站了一天,晚上还抵死一般地同他缠绵,表现也是少有的主动,刘禹在欣喜之余也为她心疼。
因为怀着心事,璟娘的脸上没有往日那种甜甜的笑容,而是布满了泪痕,那些安慰的话语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刘禹无法打消她的顾虑,就只能尽力满足她的愿望,或许如果有了身孕,她会好过一些吧。
再是心疼,他也不得不起来了,因为听潮已经第三次前来禀报,天使一早就到了府上。朝廷的心思还真是毫不遮掩,如果自己这会不在,只怕就是抓人封府的节奏吧。
“起得晚了,让大铛久候,某之罪也。”
走进客厅的那一刻,刘禹已经收起了鄙夷的神态,转而换上了一个热情的笑容。来人是老相识了,那位胖胖的黄内侍,看到他终于出现,前者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
“侍制,咱家当你是朋友,就不与你说假话了,这一趟差使,咱家是真不想来,可是圣人发了话,不得不来。”
“要说等,你家娘子才让咱家佩服,昨日里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咱家这才多久,还有吃有喝有椅子坐。”
黄内侍摇摇头自嘲地说道,他的一席话倒让刘禹刮目相看,虽然人家是个死太监,可是要比那些衣冠楚楚的臣子要光明磊落,明知自己是要干什么去,也没有落井下石或是讽刺挖苦。
“内子昨日都同某说了,在宫里多亏有大铛照顾,刘某在此多谢则个。”
“小事,别客气,为什么前来你心里有数,这诏书咱家就不读了,你自个拿去看。帮不上忙,你这银钱咱家也不好意思收,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装孙子,也记得千万保住自家性命,只要能回来就成。”
将一封镶着锦边的卷轴交给刘禹,黄内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头一次将他递去的钱袋子搁在了桌子上,刘禹打开诏书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然后朝天拱了拱手说了句谢恩的话。
“得勒,差使办完,咱家也回宫复命去了,留步留步,唉,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边走还一边叹息着,有宋一朝,宦官这个职业的口碑还是不错的,不但没有什么擅权祸国的权监,反而出了好几个统兵将领,这位黄内侍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他并不反感。
刘禹知道,朝廷这么急,就是不想节外生枝,那么留给自己的时间肯定也不会多,他必须要好好筹划一番。虽然昨天劝说的时候很轻松,但那毕竟是元人的地盘,谁也说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
“将所有的人手都撒出去,盯着从临安府一直到江州的官道,如果那人提前离开,立刻回报。元人使团也不可放松,从现在起,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在你等的监视之下。”
回到书房,他立刻叫来了负责通讯的亲兵,本来在临安还有一百来人,杨行潜和陈青云各自带走了一部分,现在应该还有五、六十号人,这些人分组之后盯着各处要点还是没问题的。
“立刻联系解呈贵那边,就说他的事情本官应下了,但是在何处动手,必须要听本官的,到时候,他带人配合就是。”
这是刘禹准备送给廉希贤的一份礼物,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想玩手段,那就来吧。从这里到大都有很远的路,有的是时间,他也想检验一下自己布下的棋子有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通知李十一,益都之事一了,就带人赶到大都城,到时候依令行事。”
“转告张青云,等姜才所部一到,他们就归于其麾下,做好接掌蒲氏船队的工作,将所得船只,除一部之外,尽数解往琼州。”
“转告杨行潜,广州事了,即刻前往琼州,接掌市舶司运作,安抚好已到的藩人,工地建设要加快,务必于八月底完工。”
...
随着他的急促的话语,一道道指令被传达了下去,既然自己要北上,那所有的工作都要围绕这个来进行,毕竟生命是第一位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必须要做好几手准备。
这些都是他最可靠的手下,只会听命于他,加上他新派出去的,北地可用人手已经超过了四、五百,不会像以前那样单打独斗了,有了这些底子,他的信心也越来越足,似乎在骨子里,对于这样冒险的事,还隐隐有些兴奋。
“夫君!”
事情大致上交待完毕,刘禹还在思考着有什么疏漏之处,就听见一个身影冲了进来,璟娘披散着头发,竟然梳洗都没做,就这么披着衣衫过来了。
“诏......诏书到了?”
看到那个卷轴的一刻,璟娘的脸色惨白一片,心中那点万一的侥幸也不复存在。他的夫君就要离开了,这一去千山万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泪水一点点地划落,滴在地上汇成一团。
“娘子,为夫说了此去定然无恙,唯一担心的就是你,若是你天天这般,那为夫去得也不安心。到时候,万一再染个病,为夫就是回来,恐怕也见不到你了,你可是要这样?”
“夫君,璟娘知道不该如此,可就是忍不住,不若你带上我吧,扮作你的随从、侍女、什么都好,总之,要死死在一起,也好过这般生生煎熬。”
璟娘扑倒在他的怀里,哽咽着说道,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可是刘禹知道她的性情,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没准就会真的去做,当日上京,她已经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