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应文在大都城中的别院位于一处叫做帽儿胡同的地方,这一片属于城西,离着居仁坊的家宅和海子斜街都有一段距离,环境相对要复杂一些,倒是一个极好的藏身之所。
脱不花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天,直到最近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就在大都城中!这个发现让他惊惶了一阵子,然后就平静下来,他并非没有来过这里,只是这一次感触更深了些。
对方的神通广大让他有些意外,很明显人家不会要他的命,也不会将他交与这城中的主人,那位被称为“薛禅汗”的忽必烈。现在他更好奇地是,这些人倒底是什么来历,忽必烈的反对者?为什么会是汉军打扮。
可他们为什么要破坏自己同乃颜的会面呢,脱不花其实并不看好这次会面,因为双方芥蒂太深了,乃颜的祖上就是死在窝阔台一系的大汗手里,如果不是知道此人野心勃勃?脱不花突然心里一动,这个消息正是迭刺忽失提供给他的,此人对于促成这次会面有着不同寻常的热情,出钱出力牵线搭桥,之前他还觉得没什么,现在想一想,其中未必没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只可惜迭刺忽失已经死了,他的所有想法都变成了猜测,冷静下来他又想到了那天一个陌生人对他说的话,那些鞭辟入里的分析,许多都切中了他们面临的困境,很难想像是从一个汉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但是问题在于,南方那个庞大的帝国能否成为海都汗的助力?脱不花在不大的院子里来回走着,看着他的人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紧,不但允许他出屋,还能在这院里走动,如果他有心逃走,相信并非没有可能,但是自从知道了这里是大都,他就熄了逃跑的心思,在元人的地界,失去了迭刺忽失的帮助,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今天这个不大的院落突然有了动静,几辆牛车被人赶了进来,从上面抬下来的全都伤者,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伤在腿脚上,需要静养的那种,走在最后的是李十一和陪着他的丁应本人,他们两个一边谈话一边安排着伤员们的住宿,谁也没有理睬脱不花的存在。
“将这里空出来,你那位外室要如何安置?”
“先送到庄子上,等过些日子再转至外路去。”丁应文实际上已经在做了,否则这里根本住不下这许多人,此刻空出来的屋子都住进了伤员,而警戒和照顾他们的,则换成了李十一带来的人,以防消息泄露出去。
选择这里还有一个原因,丁应文在这一带的关系不错,平日里又很低调,寻常的的事务都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养伤,现在如果送他们出去是很危险的,元人的搜索并没有结束,城门处的盘查相对平日里加强了许多。
“出城的事还要劳你费心。”
“放心吧,顺承门的百户是丁家的姻亲,他的上司也早已打点过,只是委屈那几个小娘子了,要藏在车子里。”
“没什么,她们忍得住。”
李十一毫不在意,对这几个女孩子他没有什么愧疚之情,行事之前就说得很清楚了,路是她们自己选的,他后来的做法不是为了救她们,而为了保住雉姐儿,同失去性命相比,被装在麻袋里又算得了什么。
两个人的声音不大,让不远处的脱不花很难听得清楚,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却又无法靠近,他想知道是否关于自己的处置,看到两人似乎有暂停的趋势,这才小心翼翼地挨过来。
“他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丁应文将他的客气之语如实翻译过来,李十一听完打量了他一眼,脱不花赶紧点头,示意自己是真心的。
“多谢你的好意,不必了。”
“他说很感谢咱们对他的照顾,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再和东家谈谈。”
看起来此人已经猜到了那天刘禹的身份要比他们二人都高,不过至始至终,刘禹都没有回过头,因此脱不花并不知道后者的长相,这种小心是有必要的,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
李十一考虑目前城中的状况,很坚决地否定了他的提议,正如之前所想的那样,没有什么比刘禹的安全更为要紧,目前来说,此人的事还远远排不上号。
“对不住,起码现在不行,城中出了点事,元人看得很紧,等到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加以安排的。”
看到他的失望,李十一多解释了一句,此人不是他们的囚犯,或许双方会成为合作伙伴,李十一不想让他有所误会。元人的大索不知道还要延续多久,这个机会定在哪一天,是没办法保证的,但是总归是一种希望,脱不花听完点点头表示了理解。
“他说没有关系,自己可以等,不过想问一句。”
“什么?”
“你们和那位先生,是不是从南边来的?”丁应文翻译之前诧异地看了后者一眼,然后慢慢地说道。
关于这个问题,李十一只能老实地告诉他,自己没有回答的权利,等日后同东家见了面,你再去问他。脱不花耸耸肩,有些遗憾地告辞而去,他的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不过人家肯定不会再告诉他什么了,城里出事了这一点他昨天就知道了,因为这一片也被逐户地检查过,只是前来这所宅子的巡兵,似乎同家中的主人有着良好的关系,大略地看了看就放过了他们,让躲在屋里的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十一看着他走进自己的房中,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事情闹得太大,元人多半不会善罢干休,与其这样被动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