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姓孟的朋友吧?”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了起来。
孟有田愣了一下,随即不声不响地往枪里压着弹夹。停顿了半晌,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孟朋友,你看看周围的阵势。想出去是不可能的,缴枪投过来吧!”
“皇军喜爱你这样的英雄,过来有一万块钱的赏。”
“让你当大队长!给你娶好多的媳妇儿,保定的?天津的?你看到哪个村的都行,只要你开口。”
……………
孟有田听得这金钱加美女的劝诱。有些好笑,一转头,正看见在一缕星光下,秦怜芳亮晶晶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嘿嘿,这家伙喊得挺来劲儿呢!”张小满掩在泥像后啐了一口。“把俺孟大哥看成啥人了。又是升官,又是发财,又是女人的,俺孟大哥才不稀罕呢!让俺骂他几句吧?”
孟有田赶忙摇头。说道:“别答理他们。他们也拿不准是不是我,瞎咋唬去吧!”说着,他通过墙缝向外继续窥视。
“敌人的大部队好象来了。”一个队员趴在庙门的墙后,突然用微弱的声音提醒道。
嗯,孟有田应了一声。他也看见了远处火把电筒的光亮,听见了人马的喧闹。四周炮楼、据点的敌人,或接到命令,或听到枪声,都先后跑出,往这里来集中。有穿军服的,有穿便衣的,有骑马的,有骑自行车的。有步行的。手枪、步枪、机关枪,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宫本亲自指挥着部队赶了过来,听说把游击队给困在荒庙里了,乐得小胡子噘了多高,命令人喊话。他要抓活的。
“太君,您离远点,小心黑枪。”一个特务头目赶忙上前溜须舔腚。
“黑枪?”宫本愣了一下,心中又是一喜。猜测道:“敌人的神枪手在里面?”
“是啊,这家伙的枪法又黑又狠。一枪一个,咱们的人死伤惨重啊!”特务头目哭丧着脸叫苦不喋,象条癞皮狗似的想得到主人的奖赏。
宫本已经没有耐心听他的啰嗦,摆了摆手,刚想下达新的命令。荒庙里又响起了清脆的枪声,接着,前面的队伍一阵骚乱,有人喊着:“太君被打死了,永山太君被打死了。”
好多的人哪,孟有田示意张小满等人下地道。他寻找着敌人援兵中的有价值目标,左一枪右一枪,射出死亡的子弹。
几个军官相继毙命,使荒庙周围的几股敌人陷了一阵小小的混乱。
宫本眯起了眼睛,打消了生擒活捉的念头。敌人如此顽固,如此凶狠,存着侥幸心理只能带来更大的伤亡,他凝眉瞪目吼了一声:“吹号!”
随着凄厉的号音,四周的步枪、机关枪骤然响了起来。密集的子弹,都朝荒庙里飞去。中间,还不断地响起掷弹筒的爆炸声。
见敌人的火被惹上来,孟有田在地上滚了两下,来到神桌下面,先把枪往地道里一伸,被里面的人接过后,他翻身钻了进去,举起手,将盖子盖好。
“快走吧,孟大哥。”秦怜芳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一只手电被按亮,她出于对孟有田的关心爱护,特意留在最后。
孟有田点了点头,拿过自己的大枪,跟着秦怜芳向前爬去。一死一伤,这场规模不大的战斗还是付出了代价。但是五个人,阻击了几十名便衣特务,牵制了大批的敌人,不仅给敌人造成了相当的伤亡,还使游击小队脱离了险境。
头顶不断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颤抖,头顶的泥土簌簌地直往下掉。爬过这一段横洞,就宽敞了,前进的速度就能加快了。秦怜芳刚想说句话告诉身后的孟有田,便听到一声剧烈的震响,身后地道的顶土和壁土崩流,埋住了她的两条腿。
秦怜芳奋力挣扎出来,捡起掉落的手电向身后一照,孟有田被一堆土砸住了,只露出一截枪管。
“孟大哥,孟大哥……”秦怜芳失声叫着,疯了似的扑上去,拚命用两手刨土。指甲裂了,血流出来了,她却感觉不到疼痛,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视线在手电筒的光亮下模糊起来。
衣服,头发,秦怜芳越发加快了速度,把孟有田的头先刨了出来,侧过来,让鼻孔和嘴能扫触到空气。然后把孟有田身上的土向两边扒,洞太窄了,有些施展不开,但把孟有田砸倒的就是头顶这一块大土。身上的并不多。
呼哧呼哧喘着气,秦怜芳半蹲着,咬紧了牙,抓着孟有田的后衣领,使出吃奶的力气慢慢拖动了孟有田。一点一点地向后退。终于把孟有田拉出了横洞,来到了地方稍稍宽敞的地方。
孟有田紧闭着双眼,满头满脸都是土,呼吸极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秦怜芳太过紧张和在意了,她试不到孟有田的呼吸,脉搏也似有似无。她是学过医护的,赶忙给孟有田做着急救。
……………
疯狂的射击和轰炸之后,小荒庙几乎成了一堆瓦砾废墟。硝烟弥漫,尘灰飞扬,好半天才慢慢散去。
敌人端起刺刀,猫着腰,“呀呀呀”地嚎叫着冲了上去,冲进了瓦砾废墟之中。搜索良久,却没有发现敌人的尸体。宫本昂头阔步地跟了进去,在手电筒和火把的照耀下,又审查了一遍。依然是一无所有。
“嗯!他们地遁了?!”一个特务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宫本拧眉望着天上的残月,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茫然。但地遁这个词猛然间提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