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馆西侧,这里留有许多小院,太祖时期修建,拥幕首用俏缂湫蓓。
原本闲置了许多年,如今重新启用,床铺与家具虽然都换了新,但屋子里仍有一股挥散不去的霉味。
周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是齐王周禥的小儿子,虽是嫡出,但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一堆庶出弟弟,实在没有受到多少宠护。
齐王府的封地在河西,也是一块富饶之地,太祖时期分封诸王,他们就在那里定居了,如今已有百年。
论起实力,虽然比不上富可敌国的吴王,与兵力强悍的代王,但在诸王中也属于上等,任谁也不敢小觑。
然而跟上面两位不同的是,齐王这一脉,其实并没有多少野心。
他父亲周禥是出了名的好色无度,搜罗来的美女,齐王府都快装不下了,动不动就开无遮大会,不仅河西百姓怨声载道,文人士子更是唾骂不已。
但凡有点志气的,都会收敛一些,留点名声好见人,可他爹周禥完全不在乎,逢人就炫耀自己夜御三十女的丰功伟绩,对于属下的劝谏毫不理会。
有这样一个爹在,他生的儿子会是什么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在男女之事上,那可真的做到了荤素不禁、雅俗共赏,甚至一度传出父子同乐的传闻……辣眼睛!
周祉从小生活在女人堆里,耳濡目染之下,免不了沾惹些嗜好,但好色并不等于愚蠢,不然他爹也不会压着他二哥的请求,把他派来长安打探消息。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朝廷兵力虽然衰减,但民心所向,朝堂稳固,信国公韩柄业未露反意,不宜轻举妄动。
而今天之所以辗转反侧,是因为小皇帝突然‘发飙’,令他感到错愕,随后就是心惊。
因为这里面很难说有没有太后的影子!
其他人或许不觉的什么,但周祉却想起正旦大宴那天自己做的蠢事,不由心中发虚。
当时真的喝醉了,以为是在自己家里,所以才没了顾忌,等醒悟过来,已经晚了。
虽然事后太后没有追究,还派人遮掩下来,但谁又能保证不会秋后算账呢?
周祉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也没个头绪,正当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床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让他悚然一惊,几乎下意识的向后一窜。
那人影凶狠的扑过来,双手握着一把尖锐短刀,想要刺下去,却被周祉胡乱用手架住,然后蜷缩身体,一脚揣在那人身上,竟把那人踹倒在地。
这时候嗓子才恢复声音,只听周祉嗷的一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有刺客……”
——
等徐岩匆匆赶来房间,就看到周祉惊恐的缩到床角,脸色发白,像是见了鬼一样,整个人抖如筛糠,满头冷汗。
除了周祉外,屋子里还站着七八人,全是听到周祉惨叫声赶来的‘同窗’,神色各异。
徐岩抱拳施礼:“太后听闻齐小王爷受到惊吓,特派下官前来调查,还请小王爷说一下当时情形!”
方才他随着小皇帝去了明德殿,小皇帝急着跟母后分享第一次当‘课代表’的喜悦,笑的豁牙子都露出来了,然而没等事情说完,就有人来禀报,说周祉受到惊吓,怀疑有人刺杀。
当时徐岩站在旁边,沈柠伸手一指,就把他给派来了,还给了调动宿卫军的权利。
徐岩一面让人去喊虎子,一面急匆匆赶来,左右封锁了院子。
周祉显然被吓狠了,哆哆嗦嗦道:“当时我正躺在床上睡觉,突然有人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刀,想要杀我,我用力推开他,然后大喊救命,那人却一下子消失了!”
“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没有,他脸上蒙着黑布,我只看到他的眼睛,是红色的,跟野兽一样……”
周祉回想起那个画面,脸色更白了。
“他冲过来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没有……没有说话!”
“那把匕首是什么样子的?”
“黑色的,很尖,差点就刺在我身上了!”
……
周祉颠来倒去的说着这些话,徐岩仔细问完后,喊来守门的小太监:“你在外面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小太监拨浪鼓一样摇头:“奴婢一直守在门口,一步也没离开过,大概一刻钟前,突然听到小王爷大喊,奴婢赶忙跑进来,小王爷说有刺客,可奴婢什么也没看到,接着其他小王爷就过来了……”
房间面积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铺跟一个圆桌,徐岩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藏人的地方。
“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屋内摆设没有丝毫挪动,外面院子也问过了,有人守门,没人进出,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户,还是关着的,底部用木鞘锁住,完好无损,从外面根本打不开!”
说话的是代王周樫的二子周濠,一个英武的年轻人,冷淡的脸上带着不屑:“依我看,哪有什么刺客?分明是他自己发噩梦,生生吓成了这样!”
“怎么会没有,我明明看到了,我差点就死了!”周祉怒吼反驳。
“那就是遇见鬼了,你最近可有做什么亏心事?”周濠冷笑。
周祉被戳到痛处,脸色更白了:“你……你胡说什么?”
“好了好了,别吵了!”
吴王周伉的二儿子周圮,出来打圆场:“鬼神之说不可信,凡事总要查一查!”
三人争吵的时候,徐岩已经打开窗户,朝下面望了望,窗户外面是一个小花园,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