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宋邱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底气,急忙劝道:“先前大帅用计火烧陵城,匈奴已经有了防备,若再行夜袭之策,恐怕会遭遇埋伏,自投罗网!”
“你怎知他们会有防备?陵城之战已过去月余,匈奴必然松懈,此时正是出战的好时机,诸位,可愿一同前往?”
他看向身后诸将,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哈哈哈!都说匈奴强悍,本官却不信,你们既有顾虑,那便守在城中,此次夜袭,由本官带来的两万骑兵完成,我倒要看看,匈奴人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说完他便转身下楼,宋邱劝阻无果,匆匆跑去找赵守庭商议。
在军队之中,监军的身份十分特殊,地位仅次于主将,甚至在某些时候,可以剥夺主将的权利,因为他背后代表的是皇权。
所以当韩元宏决定夜袭匈奴,且不动用城中守军,仅以他带来的禁军为主力,赵守庭也无权阻止。
这宛如一场闹剧,令人摸不清头脑,而闹剧的主人公,则是一心想要立下不世之功的小公爷韩元宏。
当然,他很爱惜自己的小命,绝不会亲自冒险,此次夜袭由副将耿荣领军。
在得知命令后,这位曾经当过信国公亲卫,靠着忠心耿耿苦心钻营,一路爬到如今正四品武将的雄壮大汉,红润的脸色急速变白,心里把韩元宏骂翻了天,可当着他的面,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耿叔可有疑虑?”韩元宏斜着眼问。
耿荣神色一震,赶忙抱拳道:“谨遵军令,必不负大公子所托!”
“好!那今晚就看你的了!”他拍了拍耿荣的肩膀,笑着离开了。
耿荣望着他的背影,神色阴郁。
身为亲军近卫,他自然很清楚这位大公子的性格,表面上光风霁月,颇有风度,其实内心狂傲狭隘,自私自利,诺大的长安城,不论是皇亲贵胄还是门阀世家,凡是得罪他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而他也有那个实力,韩家三代都是天子近臣,积累到如今,人脉遍布朝堂,加之天子年幼,韩炳业身为托孤大臣,权势地位无人能比。
韩元宏身为嫡长子,若无意外,以后肯定会继承韩家的爵位与权势,到时候天下会如何,谁又知道呢?
耿荣深吸一口气,转身去了军营,两万骑兵吃饱喝足,整装待发。
午夜时分,万籁寂静。
像是感受到了肃杀的气氛,月亮躲在云层之中,久久不愿露头。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耿荣带领两万骑兵奔出,悄然逼近匈奴大营。
凌冽的寒风拂过他的脸颊,他一手握刀,一手攥紧缰绳,心里不断盘算着。
他可不想死!
半辈子积蓄的万贯家财、新纳的两房娇美小妾、以及家中盼他回去的父母妻儿,想起这些,耿荣就越发想要退缩。
他曾亲眼见过匈奴人的凶悍!
七年前,先帝举全国之力征讨匈奴,最终却大败而归,无数将士战死沙场,他很幸运的活了下来,同时也在心中刻下了恐惧。
可军令不能不从,他想继续荣华富贵,就必须往前冲,拿命去拼!
他很清楚韩元宏的心思,对他来说,这只是一次可有可无的试探,胜了最好,可以给他添加功绩,败了也没什么,只当看个笑话!
至于两万士兵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上位者的心思,自私自利,冷酷无情,韩元宏可谓深得精髓!
距离匈奴大营越来越近,耿荣一声令下,众人开始提速,他自己却慢慢退出了冲锋位置,随时准备掉头就跑。
一连串刺耳的鸣镝声响起,匈奴人发现了夜袭的晋军,惊慌的大叫起来。
很多人从帐篷里跑出来,想要阻拦,零零散散的箭矢飞来,几个倒霉的晋军中箭倒地,剩下的骑兵恶狠狠地冲进大营,轻而易举的撕裂了防御队伍,一头扎进大营里。
看到这一幕,耿荣惊呆了。
这么脆皮吗?一冲就破?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超乎他的想象,晋军一边冲杀一边放火,只见匈奴大营火光冲天,面对晋军的突袭,匈奴人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很多人惨死在晋军刀下。
这种情形耿荣再熟悉不过,以往晋军面对匈奴人,就是这个样子,如今双方角色互换了!
混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着,转眼间,整个大营都乱了。
耿荣神色狂喜,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光芒,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他不再畏缩,热血涌头,猛然大喝:“杀!”
晋军好似虎入羊群,四处纵横,一时间无人能敌!
毫无疑问,这场夜袭成功了!
匈奴大营火光冲天,在松州城上看的清清楚楚。
韩元宏兴奋道:“快、快令士兵出城,趁此机会,一举荡平匈奴!”
赵守庭眉头紧皱,望着狼奔豕突的匈奴人,仍保持着冷静:“匈奴如此不堪一击,其中必然有诈,夜色中敌我不明,需等天亮后再做决定!”
韩元宏猛然转身,呵斥道:“赵守庭,先前我提出夜袭,你便千方百计的阻挠,如今大胜在即,你又缩头缩尾,难道真的想拥兵自重?”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众将士面色各异。
赵守庭大怒:“本官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此心!”
“那好!天子令箭在此,我命你即刻出城杀敌,不得延误!”
韩元宏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