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中计了!”
望着那些弩箭,尹胜龙瞳孔一缩,后脖子起了一层冷汗。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此时冲上去,无异于送死。
无数次战场冲杀的经验在这时起到了关键作用,他大吼一声:“弃马!”
身后将士也都是百战之兵,毫不犹豫的听从了主将的命令,翻身一跃,重重跌落在路边,许多人被摔得头破血流。
但总比被长弩刺穿要好!
没了主人的战马继续冲锋,匈奴人一锤砸下,长弩发出尖锐的呼啸,轰然飞出,瞬间贯穿了前方的马匹。
这一幕宛如恐怖电影画面,飞奔的战马猛然停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重重按住,随后血肉迸溅,马匹嘶鸣,一场血雨纷洒落下,极为血腥恐怖。
尹胜龙被溅了一身血,头盔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头发也散乱了,他摇摇晃晃爬起来,就看到匈奴人策马冲来,狰狞的脸庞满是杀意。
“撤!往山上撤!”
尹胜龙令士兵撤退,自己却悍然迎了上去。
侧身躲过斩来的弯刀,手中寒光一闪,滑向马腿,战马嘶鸣一声,轰然前扑倒地,骑兵被甩飞出去。
又一骑冲来,尹胜龙猛然掷出长刀,直接贯穿骑士胸口,他快跑几步,抓住马鞍向上一跳,翻身上马,把垂死的骑兵推下去,调转马头,朝匈奴骑兵杀去。
其他人没有他这样的武力,许多晋军被匈奴骑兵斩杀,乱成一团。
山上的虎子急了,让士兵继续放箭,自己领着剩下的百余人跑去支援。
他身披铠甲,手持长刀,宛如猛虎下山,冲进了匈奴骑兵中,长刀划过,硬生生开出了一条道路。
他与士卒并排成列,挡住了匈奴人的冲击,其他晋军趁着这个空档,急忙朝山上跑去。
“二哥,快走!”虎子一脚踹飞一个匈奴人,朝尹胜龙大喊。
此时尹胜龙单枪匹马杀入匈奴骑兵阵中,已经斩杀十余骑,听到喊声,猛然调转马头,长刀反手一刺,胯下战马嘶鸣一声,轰然撞开身前数骑,冲了出去。
来到山脚处,他翻身下马,与虎子汇合,向山上且战且退。
匈奴人不依不饶,纷纷弃马向山上发起攻击,但都被他们挡了回去,可好景不长,远处传来马蹄声,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从远处飞奔而来,足有数千人。
尹胜龙脸色一变,立即道:“快撤!”
顾不上再打斗,所有人转身就跑,拼命往山上爬,匈奴人紧随其后。
一场追逐战开始了,两帮人一前一后在山林中狂奔,匈奴人紧追不舍,像是下定决心要灭掉这群四处乱窜的老鼠。
一连跑过三座山,双方距离在不断拉近,待来到一个陡峭的山峰,突然喊杀声大起,四面八方竖起无数旗帜,令匈奴人猛然一惊。
“有埋伏!”
领军的匈奴将领急忙大喊,士兵四处躲避,顿时乱成一团。
前面的晋军毫无顾忌,快步爬上山峰,转眼消失在山上。
匈奴将领聚集士兵,防备晋军偷袭,可过了许久,一个人也没见到,唯有山峰之上,旗帜安静飘扬。
察觉到不对,他派出一队军士悄悄爬上山峰,期间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士兵回来报告,说山上空无一人,晋军全跑了,只留下一堆破旗。
知晓被骗了,匈奴将领暴跳如雷,立即追击,可晋军早就跑远了,哪里还追的上?
一处幽深山洞中,地上燃着火堆,上面煮着肉汤跟面饼。
受伤的军士侧扎伤口,跑了一天,大家都累极了,吃过饭后就昏睡过去。
尹胜龙也受了伤,而且很严重,却坚持让徐岩先看其他人,徐岩拗不过他,最后一个给他治疗。
一道两尺长的恐怖伤口浮现在后背上,不断涌出鲜血,徐岩用针线缝合,然后拿出仅存的半瓶烈酒擦拭消毒,这才包扎起来。
“最近几天别用力,动作小心,一旦伤口崩开就麻烦了!”徐岩嘱咐。
尹胜龙望着火堆,自责道:“此战是我的错,明知匈奴有了防备,却仍然心怀侥幸,致使将士伤亡惨重,若非最后关头,你用计吓退匈奴,这次恐怕就全军覆没了!”
徐岩摇头:“若说错,那咱们都错了,没想到匈奴人会调动这么多骑兵设伏,以后咱们得更加小心才是!”
虎子说的更直接:“二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当初既然选择跟着你来到这里,大家心里就有了战死的觉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人会怪你!”
尹胜龙神情复杂,半晌才道:“可我不想他们因我而死!”
决定返回战场的是他,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
尹胜龙到底是百战之将,心智坚毅,很快就把愧疚之心压下,重新振作起来。
他们在这里战斗,豁出性命,为的不是朝廷,不是自己,而是关中数十万黎民百姓!
他如此,其他将士也是如此!
之后几天,尹胜龙带着众人隐匿山林,躲避匈奴搜索,待伤势好转,便再次开始行动。
由涿州运来的一批粮草没有准时送达,匈奴派出骑兵接应,却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满地的死尸,一块木牌立在中央,上面用鲜血写着两行大字——尔等戎狄,侵我国土,不死不休!
殷红的字迹,透着决然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