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嬷嬷被贾母脸色不好,吓了一跳。

但转念一想:林如海夫妻两个已经外放七年了,自家妹子在京城看房子,能犯什么事,顶天也不过是昧下几两修缮屋子银子,并将林家房子赁一部分出去,得点租子。但凡勋贵人家,谁家看房子的下人不得这点好处?

于是赖嬷嬷挤出一个笑容,道:“奴才给老太太请安。”说着一福身子

贾母略一抬眼,道:“我如今年纪大了,竟是下头的人请安,都只行半礼了。”

赖嬷嬷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忙跪下道:“老奴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一挥手,叫鸳鸯等人都下去了,也不叫赖嬷嬷起来,呷了一口茶问:“说吧,急急慌慌的来了,有什么事?”

赖嬷嬷做了贾母几十年的亲信,知道贾母的脾性,见贾母将人都打发了,索性也不装了,开口道:“老太太,我妹子一家好端端的在姑老爷家看房子,现在一家子都失了踪迹,奴才斗胆,请老大大打发人寻访一二。”

贾母听了,将手上茶碗一掷,怒道:“你还有脸提她!若是寻到了她,看我不先剥了她的皮!我因觉得她是个好的,才叫她去伏侍敏儿,她竟胆大包天,敢害敏儿的子嗣!”

赖嬷嬷见贾母神色,早就估摸着有事,但万想不到是这一桩,忙砰砰磕头道:“老太太明鉴,自打姑太太一出生,我那妹子就伴在姑太太左右,姑太太好了,她比自己闺女好了还开心。光是这自幼看着长大的情分,我那妹子怎会害姑太太?再说,奶过哥儿姐儿的奶娘,谁不指着哥儿姐儿出息了,自己得个善终,我那妹子没有自掘坟墓的道理。”

贾母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只知自打敏儿离了陈山子家的,当年便有了孕。”

赖嬷嬷心下震惊,但是她可是做奴才做到为孙子捐官的份上,其心计城府可见一斑,面上丝毫不显:“子女缘分是看送子娘娘的安排,哪是说来就来的。老太太且想,就算姑太太离京之后才有了林大姑娘,也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了,怎么当时姑老爷姑太太不疑心我那妹子,今年就想起这茬了?

老太太,不是老奴要挑拨老太太和姑老爷的关系,只是姑太太随姑老爷离京七年了,那边儿的境况,全靠一年到头几封信说。如今挑了姑太太的陪房发落,难保不是借机生事。我那妹子虽是下人,好歹是打小奶了姑太太长大的,这不明不白的处置了,打的是姑太太的脸面呢。老太太不如派个信得过的人去扬州悄悄问问姑太太的近况。也不知姑老爷的信上是怎么说的,惹得老太太生这样大的气。”

赖嬷嬷在外头有宅有田,呼奴唤婢的,早已经不当差了,不过是三五不时的进府向贾母请安,陪贾母说说话,别的一概不操心。今儿因刚得了消息,妹妹一家子都不知去向,林家也换了看宅子的人,便急急的到荣国府求助,尚且不知林家将去年二房送的中秋礼都退回来了,不然还能进一步挑到点上。

贾母听了这番话,顿时想到林家给二房的礼,她本就疑心外放这么多年,贾敏在九江又没个依靠,也不知林如海待她如何,如今赖嬷嬷说到她心坎上,贾母不禁疑心更甚。于是缓和了神色,“起来说话吧。”

赖嬷嬷又磕了两个头,才扶着腰站起来。她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养尊处优,跪这么一会子,竟是有些吃不消。不过她嘴上可没说什么:“奴才谢老太□□典。”起身站在一旁。

贾母指了一下下首的小杌子,道:“姑老爷是最守礼不过的人,难道会冤了陈山子家的不成?”口中虽这么说,神色却略缓和了些,给赖嬷嬷赐了座。

赖嬷嬷又行了一礼,在小杌子上坐了,道:“老奴多年不见姑老爷、姑太太,也不敢妄论姑老爷的不是,只是这给人定罪,总要有个证据,姑老爷这样处置人,不是埋怨老太太当年给姑太太挑的人么?”赖嬷嬷见挑拨有效,便再接再厉的给林如海上眼药。

贾母沉吟了会子,她其实是个十分精明的人,但是凭她对赖家的信任,实在想不出陈嬷嬷害贾敏的理由,兼之又不肯承认中秋礼打二房的脸是贾敏的主意,便跃想越觉得赖嬷嬷的话有理。这人哪,一旦自欺欺人起来,智商就下降。

“据说敏儿生了病,我自会打发人去瞧。但是若陈山子家的做了一丁点儿伤害敏儿的事,我也不饶她!”贾母疾言厉色的道。

赖嬷嬷见好容易将贾母劝住了,再不敢打求荣国府替自己找妹子的主意,连声应是道:“我们做奴才的,一生一命都是主子的,若我那妹子敢害姑太太,别说老太太不饶她。就是我也容她不得。”接着又是极尽讨好的表了一番忠心。

赖嬷嬷夫妻两个能在荣国府得比年轻主子更多的体面,自是将贾母的喜好拿捏得死死的,一番话下来,将贾母哄好了些,赖嬷嬷才从荣庆堂出来,已是五月中旬的天气,大日头底下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赖嬷嬷身边那丫鬟倒是个伶俐的,见主子出来,忙迎上来扶了赖嬷嬷。主仆两个往西角门方向去了。

赖嬷嬷膝下还在发软,暗自心惊道:都已经过了这么些年的旧事,林家那边是怎么发现了?

说来,这事儿都过了小二十年了。当年长房的贾瑚落了水,明明已经杖杀了好几个奴才,张家依旧不依不饶。后来,荣国府还是将当时的大总管赖昌交给了张家处置。赖昌是赖嬷嬷的丈夫,且贾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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