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想开宗立庙,广传佛法?”夏云溪疑惑。
“贫僧佛法浅薄,还没有宣扬佛法的智慧。”缘行垂眸,这句确实是心里话。
“武功秘籍呢?我逆相阁中神功秘法无数,大师若有想学的,我自会向阁主求来。”夏云溪不死心,继续问道。这世界并没有查探骨龄的法门,所以在夏云溪眼中,缘行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岁,却已经有了半步先天的实力,这着实是个天才般的人物。
既然是练武的,怎会忍受住武功秘籍的诱惑?
可缘行沉默一下,仍旧摇头。武功秘法虽然令人动心,可这次再次目盲给了他一个教训,更不敢与逆相阁这种邪派再有什么瓜葛。
夏云溪又继续提了几个建议,可缘行那里死活不肯点头答应。
最后实在无奈,只得放下不谈,心中气馁,这和尚难道真修到无欲无求了?
如是又过了大半天,到了下午,店伙计给缘行送来琵琶与二胡,得了赏钱才欣喜万分地走了。
夏云溪从偏房中走出来:“没想到大师竟还会这个……”她的目光始终放在缘行调音的手上。
“水平不佳,勉强算会而已。”缘行摇摇头,试了音准,随手弹了一曲小调,音色动听,穿透力极强,显然店伙计并未用次品来糊弄他这个瞎子。
这小调是当初学弹奏时三师兄教的,适合初学者练习技法,所以音调简单,也算不得什么特别动听。
可这样却叫夏云溪眼馋坏了,她从小到大只会练武,杀人,对琴棋书画极少接触,连大字识不得几个,或许正是如此,她才特别羡慕会这些东西的人。
没想到还是一个有才情的。她默默想道。
只是,这种想法在和尚拿起一旁二胡之后就改变了。
缘行哪会拉什么二胡?顶多识点谱子和简单技法,可从未上手试过。
所以在他拉动弓子之后,原本栖息在院中的飞鸟如受惊般“呼啦啦”逃了个干净,而对面的夏云溪只觉喉头一痒,内伤好像更重了。
划拉几下,似乎缘行也听不下去这弹棉花一般的刺耳动静,讪讪地停下琴弓,装模作样地说了句:“这个生疏了,还得多加练习,恩。”
“多、多练习?”夏云溪听到这句面色不禁一白,于是当夜,一道鬼鬼祟祟地身影借着月光慢慢地靠近凉亭……
第二天,缘行在房中做了早课后,想着今日无事,又起了练习的心思。可到院子里刚将二胡拿在手中,琴弓就划到了外面,用手一摸才知道,弦竟然断掉了。
真可惜,贫僧只用了一回。缘行在心里感叹一番,暗道二胡与自己无缘,便也不再强求,索性放到一边,转而摸上了琵琶。
而站在屋檐下的夏云溪见他似乎没有找小二去修二胡的意思,着实是长出口气。
缘行怀抱琵琶,面上感受到一股湿润的风,可能又要下雨了。
他想了想,手指缓缓拨动起来。
琴音响起,起初尚不连贯,但没多久,琵琶上弹拨的手指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娴熟。
一遍过后,缘行停顿片刻,再次弹奏起来。这一次,整个曲子终于完整地呈现出来,曲调婉转柔美,琵琶声轻盈纯净,灵韵尽显,别有一番意境。
夏云溪不自觉的闭上双目,凝神听着,尽管自认是个只会杀人的大老粗,在这美妙的乐声里,心跳似乎与音符同步了,眼前竟好似出现了一片烟雨朦胧的清丽山水。霎时,她整个人都醉了。
直到乐声停止许久,她才清醒过来,猛然惊觉脸上湿了一片,有清凉的雨水顺着屋檐流淌而下,今日又是一个雨天。
这时缘行已经退到了凉亭中间,或许是因为固执,即便风将雨水带到他身上,他依然将整首曲子完整地弹奏了出来,以至于,半边身子竟都透了。
夏云溪瞄了眼房檐下挂着的毛巾,几步上前取了,然后冒雨进到亭子里,伸手递出:“大师,擦一擦吧。”
缘行微微一愣,然后点头道了声:“多谢。”可是根本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夏云溪走南闯北,也是知道点佛门的规矩,当下将毛巾放在他身旁的石桌上。口中提醒:“我放在桌上了。”
缘行这才往石桌上摸去,拿起毛巾后开始擦拭头顶与脖子。
“方才那首曲子好美,不知叫什么名字,我怎的从未听过。”夏云溪暗自嘀咕了句“矫情”,嘴里却说着另外一番话。
“只是贫僧偶尔听到的,也觉得好听才学了来,叫《雨碎江南》。”缘行笑了笑,这曲子还是上次回地球偶然听到的,印象还挺深刻,是以才记了下来。
“真是江南啊。”夏云溪长叹一声,之后便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