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名字取了吗?”张沁儿穿着一件喜庆的水红色对襟薄袄子,有趣的逗弄着张贞娘的女儿。
张乐儿和福儿她们也围在一旁。
张贞娘笑着说:“已经取了,她爷爷她是她爷爷心里的宝贝呢。”
盛大的洗三,宾客来往不断,祝福的话不要钱似得听了两耳朵,外头喜庆的鞭炮已经放了好几挂,热闹的跟个过年似的,能够得到这样的重视,张贞娘心里十分的感动。
她看着怀中的孩子,一双眼睛温柔的可以化成水了。
“这名字真不错,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小美女。”张沁儿笑嘻嘻的说,说起来关于田家和张家对张贞娘生了女儿的态度上,张沁儿是很吃惊的。
重男轻女古今中外都有,其中以农村人最重视子嗣观念,在这个年代,女娃就是赔钱货,生下来随便给一口饭吃,等大些了就要干活帮衬家里,最后再卖个好些的聘礼钱就行了。
出嫁的媳妇生了女娃,不过一般来说都是娘家站在女儿这边,给女儿撑腰,不让人欺负,而婆家则要扮黑脸,明里暗里嫌弃这女娃,然后对媳妇和女娃态度都逐渐不好之类的。
到张贞娘身上,反而是倒过来了。
从始至终,连氏和谢氏都没有安慰过张贞娘一句,说的最多的就是明年一定要生一个男孩,没有男孩张贞娘在田家是站不住脚跟的。而田家上下则对这个女娃持以最大的欢迎态度,甚至为了消除张贞娘的忧虑,这般大肆办洗三。
外头的席面已经开始了,赵氏过来招待张沁儿她们出去吃饭。酒席就在田家院子里办的,女眷们坐在堂屋和空着的厢房,男人们利落,直接坐在院子里。
初秋的天气很冷,又是才下过雨不久,凉风瑟瑟,不过老爷们喝了几杯酒之后,这点子冷气就不放在眼里了。
田老头今天很高兴,笑着招呼大家,逐一敬酒,要不是外头天气冷,他还想把孙女抱出来显摆显摆。
终于有了孙女,这种感觉一般人又哪里会懂呢?
田家的洗三办的热热闹闹的,从此后,倒没有人再嚼舌根了,顶多说田家真是一个好人家,做事大方得体的很,家里又有钱。所以村里许多有女儿的人家,就把主意打到田老四身上,就连田才恩和田才君都被人惦记上了,有适龄女子的人家逐渐开始和田家来往起来,话里的意思就是打探打探消息,看能不能结成亲家。
用张沁儿的话来说,田家就是能让丈母娘放心的人家。
又过了几日,张志仁和杨氏已经把地里的作物能烧的都烧了,然后挖地松土之后撒上适合冬天生长的菜蔬,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甘蔗上。
“沁儿,什么时候开始榨甘蔗呢?”张志仁视察了榨糖作坊之后,发现里面该准备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连榨甘蔗需要的人手也拟定了人选,并且和他们通过话了,都表示榨糖的时候喊一声就来。
“先别急,反正这些甘蔗一时半会也不会坏,等村里的人秋收之后闲下来了,再榨糖吧。”张沁儿并不急,自从中秋那场雨后,乌云消散,又是几天晴朗的日子,正好适合收割稻子,翻晒碾谷一起都行。
张志仁也觉得是这个理,就说:“后天你爷爷家割稻子,我到时候也要去帮忙。”
“那明天我们去趟县城吧,总在村里都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再说听说郑大人过了中秋就要去鄱阳县上任了,也不知道走了没有。”
李氏她们被刘康盛接走之后,张沁儿家一直很忙,不得空去县城看情况,很多事情还真的不太清楚,比如其他的地方蝗灾是否得到了缓解?也是否下雨了?今年总体的收成比往年少多少,粮食的市场会不会断粮等等。
另外张沁儿也是给郑伯景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的,不管如何,自家受郑家许多照顾,升官加薪这是喜事,也得意思意思。
到了第二天,张志仁就套上驴车送张沁儿去县城,这回杨氏和冯氏也是一起去的,车厢里除了人坐的地方,堆着两个麻布袋,那里装的是乌桕蚕茧。
今年冯氏自家养的乌桕蚕比较少,但是其余人家从她家拿蚕种的时候就说好了,蚕茧得首先卖给冯氏,所以一年两季乌桕蚕养下来,蚕茧的数量十分可观。
“沁儿坐在我身上吧,别压着这蚕茧了。”杨氏说。
为了更好的缫丝织成绢绸,蚕茧都是没有破开的,蚕蛹还在里头,要是被压着了,容易把蚕蛹弄死,汁水就会染坏蚕茧了。
“没事,沁儿坐着,我做到外头车辕上去。”张沁儿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哪还能坐在杨氏的腿上,这坐的久了,杨氏肯定会难受,所以冯氏忙不迭的拒绝了。
今天赶车的是张志仁,哪有弟妹和哥哥坐一块的?杨氏就说:“别推让了,还是我坐车辕好了。”
刚把头从车帘子探出,张志仁就说:“外头冷的很呢,你们还是挤一挤,横竖很快就到了,我把车赶快一些就行。”
最后一番折腾,还是三个人挨着坐,大半空间给了宝贵的乌桕蚕茧了。
一路说笑,就不觉得路远时间长,刚说了两个话题,县城就到了,张志仁先把车赶到收购乌桕蚕茧的地方,先把这些蚕茧卖了腾地方出来。
除此外,杨氏和冯氏还得替家里人购买冬天穿用的棉布和棉花等物件,张志仁去打探最新的消息,张沁儿则去陆家当铺把这个月的分红银子拿了,再去提着礼品上郑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