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杨氏也上山帮着那坛子,几个孩子各自抱着几个小的碗盘之类的,乐呵呵的下山了。
回到家后,却看到住在附近的周家和黄家也在他们家中。
看到张沁儿她们抱着陶器回来,周光勇就迎了上去,接手拿着看,一边看,一边敲打着,听那发闷的声音,然后说:“果然不错,张老爷子,你是有福气的人啊!”
黄大安也接过一个坛子,仔细打量着,感觉和以前家里用的没有什么区别,心底那也是万分羡慕张老爷子的,有这么一个懂事乖巧又手巧的孙女,那可是大福气了。
黄大安看着张沁儿几个不明所以的神色,说:“今天我抱怨着家里什么家什都没有,有些东西连个放的地方都没有,张老爷子这才说你会烧陶器,今天恰好要烧一批出来,下了工,我们就紧着赶过来看看了。”
“是啊,我家也是什么都没有,当初逃荒,只顾着性命,哪里顾得上别的?”周光勇是个爽气的说,直接说:“既然沁儿姑娘会烧陶器,我也只能腆着脸让你帮个忙,给我烧一些这样的缸子和坛子出来,否则过日子真不方便,我呢,手头也没有什么钱,但是以后打了什么猎物,一定会补偿给你们的。”
黄大安也说:“是啊,以后你家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就行。”
张老头立刻说:“我们三家是什么关系?用得着说这些话?”
张沁儿也忙说:“周叔叔黄叔叔客气了,之前只是随手弄的,也不知道成功不成功,这回第二次才稍微好些,正想着接下来再烧些给周叔叔家和黄叔叔家呢。”
这话一说,周家和黄家上下都异常的开心,露出笑容来。
张沁儿又说:“这样吧,就明天吧,到时候烧好了,给两位叔叔送过去。”
周家和黄家千恩万谢的出去,张老头要留他们吃饭,自是不肯的。
待他们出去,张沁儿又看了一眼家里藏盐的地方,发现并不显眼,应该没有被人发现,这才放下心来,不是她们小气,不肯给周家和黄家盐,只是盐这种精贵的东西,他们是怎么得到这么多的?难免要将实情说出来。
许是张沁儿多心,总觉得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那是越好的,张老头也是如此想的,昨天晚上就让大家闭嘴,不要将这事声张出去。
吃过饭,张志礼却马上起身,说:“今天在猪头岭那边垦地,看到坡地上好多葛藤,都长的壮实,应该可以挖出来了,趁着没被人发现,得赶紧去挖来。”
张志仁说:“我和你一起去。”
张沁儿眼睛一亮,忽然想到,其实山里是很多常见的药材的,只是有些她认识,有些却是不认识的,比如这葛藤,她知道葛粉可以吃,葛藤上的叶子也可以做马、兔以及猪的饲料,但是她却不认识葛藤长什么模样。
于是马上说:“三叔,我跟你去,我还不知道葛藤长什么样子,待会你给我仔细说说,也许山里还有很多呢。”
张志礼也眼中一亮,后知后觉起来,是啊,他是个郎中,懂得这些,其他的人可是不懂的,这些时日他也知晓这个侄女聪慧过人,把这认识药材的学问教给她那是很妥当的。
于是说:“等这荒地开垦完之后,我就带你进山转转,教你认识一些药材,只是现在我白天不得闲,晚上光线晦暗,不太好认识。”
“嗯!”张沁儿重重的点了点头,也跟在后面,先将这葛藤的生长习性和外形模样记住再说。
几个人穿过大片刚开垦出来的荒地,路上有见到几个勤劳的人家背着背篓在地里捡牛粪,远远的看见了,纷纷打个招呼。
这些人从徐州一带慢慢聚齐起来,虽然之前因为生存问题,几乎没有过于交流,但是现在安定下来后,心里也舒展了一些,大家也开始打好人际关系,而张老头虽然为人有些木讷,却懂的不少,家里又有三个成年儿子和几个半大孙子,所以很得威望。
要知道,在农村,谁家儿子多,谁家就得势的。
先前大家是难民时,家人亲属没少死在洪水里、死在逃荒路上,一家子人有个四口人就算不错,更多只有两个或者三个的。
“徐大爷,你怎么还不去歇息?”借着月光,张志仁看见前面一个老头躬着腰,正在费力将一大块牛粪放进篮子里。
听到人叫唤,徐大爷微微的抬起头,一张苍老憔悴的脸出现在大家的眼里。
这徐大爷已经六十多了,比起张老头还要大上两岁,但是命运造化弄人,本来一家四口都从洪水中逃了出来,岂料在逃荒路上,这徐大爷的儿子在半山腰发现一颗果子树,饿的眼花的他就想去摘,谁知身体实在没有力气,果子没有摘到,反而将自己的一条命给送走了。
如今家里只剩下徐大爷和他的儿媳妇,以及不到两岁的孙子。
劳动力不够,这让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异常的艰难,徐大爷在开荒上工,她媳妇也是没日没夜的开垦着自己的荒地,就等着郑伯景将说好的种子送过来。
“捡完这些是回去。”徐大爷的声音很喑哑,常年不见笑容的脸庞如树皮一般纠结着,浑浊的双眼一点神采都没有,让人看了,心里唏嘘不已。
“我帮你吧!”张志仁是个热心肠的人,于是对张志礼和张沁儿说:“你们先去吧,我送送徐大爷就来。”
张志礼点了点头,带着张沁儿继续走着,张沁儿回头一望,看到张志仁正弯腰捡着一大块牛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