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嚣张惯了,此刻感受着自己伤筋动骨的身体,发现自己似乎没了随意调笑她的资本了,而少女提着剑,如妇人拎着擀面杖,眼泪汪汪又凶巴巴地冲了过来。
“你说话不能不算!”
“就不算!”
“别过来……你不会这么忘恩负义吧?”
“还不是和你学的!”
“你说好认的!”
“不认!就不认!我……我六亲不认!”
……
宁长久的妥协并不奏效,少女怒气冲冲地扑了过去。
楼中,两人噼里啪啦地扭打在了一起。
他们宛若街头斗殴或是摔跤,一阵王八拳之后相互抱着摔在了地上,然后两人扭打着,身体在地上来来回回地翻滚了几圈。宁长久浑身酸痛,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样,他负隅顽抗了一阵便被柳希婉压在了身下,少女yù_tuǐ纤细,修长的线条在紧身裤下却透着微微的丰盈,她骑在了宁长久的腰上,如骑马时夹紧马腹般将他的腰箍着,她一手按在他脸侧的地板上,一手握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宁长久被按在地上。他平躺着,墨发披散,任由对方压着自己。他挣扎不动,也挣扎不掉。
柳希婉看着这张熟悉的,又久违的脸,抿紧了唇,情愫复杂。
这是过去宁长久在照镜子时她才能看到的脸,而宁长久很少照镜子,所以她也很少看到。
命运莫测,如今自己竟从他的身体里走出,还明目张胆地按住了这副身躯。
记得那时候,自己还总吵着闹着要看邵小黎晚上睡觉的样子……
那个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真的是一个人么?还是说,性别变了,性情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巨大的改变呢?
那时候她总吵着要看,现在自己拥有了姣好的身躯,但自己也从未对这副身体起过什么歹念……真奇怪啊。
她盯着宁长久的脸,向着过去的许多事。
自当年从天窟峰中生出灵性至今,转眼已不知多少年了。
“柳女侠,能不能放过我了?”宁长久脑袋靠着地,呼吸有些苦难,剑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敢妄动。
柳希婉冷哼一声,接受了这个女侠的说法,冷冷道:“我选女子并没有其他原因,你可别无端联想什么,只不过是剑阁中有一剑法只能自宫或者女儿身修炼,与其当那太监,不如……换副女儿身。”
宁长久听着她一脸认真的解释,点了点头,道:“那……男女授受不亲,你先下去。”
柳希婉对于这个说法不满,道:“宁长久,你别用言语欺辱我,我身虽是女儿身,里面却是铁血丹心!”
宁长久骤紧了眉头,越听越觉得奇怪,总觉得应该介绍她和九幽认识一下。
他的腰身被少女紧致的腿夹压着,身躯勒得生疼。
他喘着气,妥协道:“知道了……你先下去行不行。实在不行你先把剑拿开!”
柳希婉道:“我们的比试还没结束呢。”
宁长久叹息道:“我就不该让你那一剑……”
柳希婉想了想,道:“这也是我给你上的课——不能对对手仁慈!”
宁长久闭着眼,心力交瘁,心想当初那个什么都懂,时常给自己解惑,开导自己的剑经之灵,如今怎么变成一个这样的二货了……这,这不合理啊!
柳希婉的小拳头却已挥舞了下去,砸上了他的胸膛。
当然,她也未敢用太大劲,只想好好惩罚他一番,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宁长久一边身躯酸痛不已,他伸手去挡住柳希婉的拳头,却被柳希婉摁住了手。
宁长久也有些生气了,道:“你不要不识好歹啊,我看你现在是小姑娘家家的才让让你,我要是真出手了,你可别哭着鼻子和我求饶。”
柳希婉道:“你都这样了还放什么狠话?当初听说你不也被赵襄儿摁着揍过么,怎么,被老婆打可以,被其他女人打不行?”
宁长久忍无可忍,他说道:“我警告你赶紧下去,我数到三……”
“你吓唬谁呢!”柳希婉也有些生气……真当自己是小姑娘呢!
“三。”宁长久开始数。
柳希婉冷笑一声,抢先道:“二!一!怎么样,我帮你数完了,你的手段呢?怎么……啊!”
少女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忽然在眼前亮起,她想要躲避,但短时间内没有防备,身影瞬间便被笼在了明亮的光华里。
轰。
眼前的景物炸开,视野里的一切都改变了。
柳希婉抬起头,神色一震。
她发现自己置身在了一片广袤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像是曾有一颗太阳炸了开来,无垠的虚空之中,巨大的星火宛若一尾尾游曳漂浮的巨鱼,它们照亮了整个空间,沉浮不定。
这种光并不耀眼,只是纯粹的明亮,世界的庞大像是一个苍茫古意的符号,随着无穷无尽的光从四面八方压来。
明亮里,柳希婉觉得自己莫说是衣裳,哪怕是灵魂都被对方窥见了。
“关于这个世界,你当初应该有所察觉的吧?”宁长久道。
柳希婉瞳孔微缩:“金乌?!”
当初她在宁长久体内闹腾的时候,宁长久所派出的,镇压她的大将便是金乌。
“以前你就一直害怕我的鸟,现在进来了,还害怕么?”宁长久心神彻底放松了,这方残破的世界里,他也算是个半吊子的主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