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剑阵的圆环不停放大,转眼将宁长久笼罩其中。
宁长久横剑,足下霹雳声再起,身影骤动,转眼飘至老人头顶,持剑凌空,斩出了一道惊艳绝伦的剑光。
老人闭上双目,巍然不动。
一个剑阵的圆瞬间缩小,恰好拦在宁长久的面前。
宁长久劈上剑阵,身影被硬生生弹开,其余的圆与此同时追迫而来,宁长久眉头紧蹙,他的身影在一个又一个的圆弧中惊险地跳跃着,一道道可怖的剑气不停劈向白鹤真君,但无论他的角度多么刁钻,那些剑气都用被剑阵挡下。
层层叠叠的圆不仅化解了他的一切攻势,还连消带打地向着他身影逼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其包围。
此刻,这些白色的剑影再不是鹭,而是望见了腐肉的秃鹫。
宁长久看着眼前一个个缭乱相汇的圆。
他没有逃避,也无法逃避。
宁长久的身上,勾勒如修罗图腾的金线骤然明亮了数倍。
一个个剑影化作的圆铁链般鞭打在他的身上。
他金色的修罗身体上,光芒烟花般炸开。
剑影如流,白衣的碎屑在剑气中横飞。
宁长久依旧不退,凌空踏出了一步,反掌握剑,挡开迎面的气流。
白鹤真君看着承受着万剑凌迟的少年,轻轻摇头:“你那金刚不坏之体确实是不世出的神功,令人赞服不已,若是过往,我定要与你消磨数千数万剑,将这神功抽丝剥茧地复原出来,但……”
“聒噪。”宁长久冷冷开口。
无数的剑气如刀加身,宁长久铁铸般的皮肤被切开,发出焦炭般的颜色,其间血肉模糊。
但他却像是切掉了痛感,浑然不觉。
骨骼间,鞭炮炸鸣般的声音猝然响起,宁长久身上赤焰燃烧,他以白虹贯日式为基,又连续掐出了裘自观与李鹤的复杂剑诀,三者融会贯通于身,他以体为剑,一往无前地撞向了重重剑环,刺向他的小腹,大有玉石俱焚之势。
白鹤真君面露异色。
重重剑环骤然收紧,护在他的身前。
宁长久撞上剑环,犹如寻常人光着膀子撞上了一块扎满铁钉的木板。
他的修罗之体瞬间鲜血淋漓。
剑环却只是漾出层叠涟漪,丝毫没有崩溃的迹象。
但不知为何,明明自己占尽上风,白鹤真君却忽有一种死亡的警兆。
他不明白危险来自哪里,但身经百战的他并未犹豫,放弃了巨大的优势,身影直接炸开,化作了一团白羽。
这是他当日面对司命时所施展的保命绝学。
轰得一声。
白鹤真君消失的原地,猛地燃起了一团金火。
一只金乌突兀地停留在那里。
白鹤真君骇然地看着那只三足神鸟,他并不知道这只状似不大的金乌体内藏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先前他若不走,便要被这金乌直接吞噬!
这种怪异的感觉泛起了巨大的恐惧。
此刻他身影四散,匿于某一片羽里,随时准备再次现身。
宁长久一击未成,却没有再做纠缠的打算,他趁着白鹤真君身形还未凝结,直接折身而逃,身影化作一道线,潜入了湖边的雪迹未消的峡谷里。
白鹤真君的身影在湖面上重新凝聚。
他看着宁长久游走遁逃的方向,神色阴暗。
他知道对方的伤势远比自己更重,无法逃出太远。
但他本就重创的道心却生不出什么战意……他看着那片雪峡,甚至起了退缩的念头。
不!不能走!白鹤真君立刻打散了自己负面的情绪。
恰恰是因为道途已毁,他才必须杀掉那个少年,那少年所施展的剑术道法皆堪称顶尖,身上更藏着滔天隐秘,自己此行,说不定能是因祸得福!
白鹤真君再无顾虑,他提着剑,身影前倾,化作一片鹤影,冲向了那片雪峡。
……
宁长久并未深入峡谷。
他上半身衣衫尽裂,苍白的肌肤上躺满了血。他靠在寒冷的岩石上,血肉的触痛感像是钉在骨头上的针。
他没有用时间权柄去修复它们,任由钻心的痛意割裂着身体。
自与罪君一战后,他再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若是襄儿她们看到了,想来是会很心疼的吧……
少女的脸浮现心头,宁长久借此强自镇定。
岩壁后面,白鹤真君熟悉的剑意再次飘至。
来了。
宁长久心念一动。
白鹤真君才过湖入谷,一道近乎虚无的寒铁便在他的吼前出现,无声无息地刺去。
剑没有一丝剑光,淡若流云,轻若湖风,寻常得好似掠过鱼塘的影。
白鹤真君在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了这剑,他在这寡淡寂寞的一剑后,感知到了决绝凶烈的杀机。
这种杀机浓稠,宛若化不开的血,哪怕是他,一经感知也惊起了浑身冷汗。
他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并未遁逃到雪峡深处,而是在第一块岩壁后等着自己……何等的狂妄!
白鹤真君来不及出剑,只好以指挡在心口。
噗嗤!
寡淡无影的剑刺破了他的手指,挑入了他的胸膛。
鲜血从衣袍间渗出,染红了他的白羽。
这是谕剑天宗下半卷的必杀之剑。
只可惜,宁长久没有一柄真正能用的好剑,否则这一剑,可以将白鹤真君直接重创。
当日柳希婉曾对自己说,她不想再用暗杀之剑,想要正大光明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