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落,西边是火烧一样的云彩。
秋日的天,已经有了些许凉意。一行行大雁飞过天空,沈宛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是这样的结局?
大夫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沈宛立在炕边,看着众人慌乱的进进出出,似乎有人拽着她的胳膊,说些什么。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就在之前,她还和沈夫人笑盈盈的说着趣话,怎么一转眼,一切都变了?
“二妹,二妹!”有人在她耳边急切的呼唤,一声一声。
沈宛缓缓抬头,茫然的望着对面的人,只觉得那面孔陌生极了。
“二妹,你怎么了?”沈宜摇着沈宛的胳膊,双眼通红,“母亲已经过世了......”
“姐姐?”沈宛无意识的唤了一声,忽视了对方亮起来的眼睛,只是喃喃自语:“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明明早上还和我们说话......为什么!”她的声音忽然拔高,“为什么会这样?”
在这陌生的时空,沈宛终于按捺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安定候府,敲响了云板。
沈宛和沈宜一起,穿上了粗布孝衣,她们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不用面对那些来悼唁的宾客。可总有丫鬟领着各家的夫人进来探望她们姐妹,这时候,沈宜总是强打起精神应付。而沈宛,至始至终,只是坐在窗前的榻上,静静的望着远方的天空,精神恍惚。
至于这些贵妇人们是体谅她丧母,还是暗中责怪她不懂事,她已经不在乎了。
第二天,安定候府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夫人。和之前的那些贵夫人相比,这位夫人的地位至高无上。
那就是镇北侯府的侯夫人周夫人。
同样是侯府,可镇北侯府在京都的地位,完全是超然的。
神武三年,淑妃被立为皇后,这位皇后,是周夫人的胞姐。
神武五年,太子,也就是元皇后的长子病逝,新太子是周夫人的侄子三皇子。
镇北侯和那些承爵的公卿们不同,他不仅是侯爷,还是兵部侍郎,曾经立下赫赫战功,执掌军印十余年。
皇上早已习惯了,大小事都找镇北侯商议,周夫人的二子,周北慕和周景年,从小和皇子们一起长大,被皇上视如己出。前几年镇北侯自知风头太盛,以年老为由,上呈请辞,被皇上驳回。
而更让沈宛另眼相看的,是这位周夫人,按照书里的安排,在未来会是她的婆婆。沈宛不知道沈宸用了什么手段嫁给了周夫人的长子周北慕,尽管她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心思,可仍旧不敢怠慢。
周夫人是由管事妈妈们簇拥着到后院的,在此之前沈大太太曾经想要插手悼唁的事情,可沈宛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为此跪在沈晔面前,声泪俱下。
沈晔到底是心疼女儿,况且他对沈夫人的死也并非没有疑虑,也就不冷不硬的将沈大太太挡了回去。沈大太太碰了个软钉子,颇有些下不来台。可沈晔不比沈夫人,他如今年富力强,是沈家家主,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至少,明面上,他是能操控全局的人。
沈宛不知道后院到底被安插了多少人,最初的悲伤过去,她想的,是更远的将来。
沈夫人的死,在一段时间内,可能始终是解不开的谜团。但沈宛相信,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秘密。总有一天,她会查个水落石出。
周夫人进门时,沈宛早已得了消息,和沈宜并肩守在厅堂里迎接。
帘子被撩开,众多丫鬟簇拥着一位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年纪,头上只插了一根银簪,身着素衣,满脸的哀戚,“......想不到沈妹妹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留下两个小女儿,可怎么舍得......”
她的哀伤很真切,不像旁人,硬要做出一副悲切的样子来。
沈宛立刻对她多了几份亲切感,眼眶微湿,垂下了头。
“周夫人,您请节哀。”沈宜亲自奉了一杯热茶给周夫人,含泪道:“逝者已逝,还请您保重身体。”
沈宛听着,觉得说不出的怪异。明明她们才是需要安慰的人,如今却反过来了,一直在安慰宾客。
周夫人掏出帕子拭干了眼泪,目光落在沈宛身上,“二小姐消瘦了不少。”她的口气不太热忱,似乎不太喜欢她。
难道是沈宸喜欢周景年的事,传入了她的耳朵?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在沈家后院,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沈宛暗暗叹了口气,道:“多谢夫人关心,如今好多了。”
周夫人又打量了她好几眼,收回了目光。沈宛硬着头皮,杵在一旁,听着沈宜和周夫人寒暄。
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周夫人的确不太喜欢自己。两相对比,她明显的更喜欢沈宜。不过这也没什么,从下人们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料见,沈宸不讨人喜欢简直太正常了。
沈宜也的确有让人喜欢的资本,她温柔娴静,待人温柔,说话时,不急不缓,让人如沐和风。长辈都喜欢这种性子的人。
沈宛干脆彻底保持了沉默。
送走了周夫人,沈宛打算去看看沈晔。他们前一天见面时,她在他面前哭得惊天动地,到如今想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穿过长长的回廊,沈宛到了沈狻C磐庥泻眉父龌の朗刈牛神色肃穆。
“二小姐,老爷在见客!”其中一个护卫见她来,忙迎了上来。
沈宛点点头,也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