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在沈府门前停下。
脚踏上土地的那一瞬间,沈宛有些腿软,扶着马背缓了缓,才勉强站稳。几个护卫纷纷下马,也不敢去扶她,只团团围住。
垂花门前几个门房迎了上来,似乎没有认出沈宛,还在问:“你们几个怎么回来了?”
沈宛淡淡瞥了护卫们一眼,头微垂,“小姐托我们几个回来报信的。”
门房不疑有他,满脸是笑的迎着他们进门,“夫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沈宛听着,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沈夫人如今还尚在人世。
护卫们也只能在外院行走,沈宛借了小丫鬟的屋子,换上了一身女装,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进了内院。
不用想也知道会有什么流言蜚语,可沈宛不在乎。
“二小姐回来了。”才踏入正院,就有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女子迎了上来,“我们太太正在屋子里守着呢,您不必担心。”
太太?哪个太太?
沈宛一时有些摸不清这妇人的身份,只抿了抿唇:“我要见母亲。”
妇人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绽出一个微笑,“大夫说过了,夫人目前需要静养。二小姐长途跋涉也累了,不如暂且先回房歇歇。”
听这口气,似乎不是沈夫人身边的人,倒是那个所谓太太的下人。
沈宛心中也有了几分底气,柳眉倒竖,说出来的话咄咄逼人:“这里是沈家,是我安定候府,我是沈家的二小姐,难不成来看自己的母亲还要由一介下人指指点点??”
妇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连番赔罪:“都是我的不是,冲撞了二小姐,只是大夫吩咐过......”
沈宛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既然是要静养,那你们家太太在做什么?”也不待人回答,拔腿就往里走。
妇人似乎想拦住她,只是也不敢当真伸手拉扯,只快步跟着她,低声劝阻:“二小姐,您莫要意气用事了,若是夫人有个什么好歹......”
越是这样,沈宛越是觉得有猫腻。如果其中没有什么隐情,那为什么她要阻止自己?
她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闯了进去。
守在门边的是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圆圆脸,头上簪了一支莲花簪子,见到沈宛,大惊失色,“二,二小姐——”根本没有行礼,拔腿就跑,“太太,二小姐来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内室传来了重物撞击声,沈宛心中一惊,快步跑了过去。
方才的妇人嗖的一下就拦在了她的前面,“二小姐,夫人正卧床呢,您这时候进去......”
沈宛从穿越到这部书里,先是被人刺杀,后是马车被暗算,到现在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妇人拦下,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瞪大了眼,“我是否能进去,也不是你一个下人说了算!”一把甩开了妇人的手,几乎是横冲直撞闯了进去。
“如今我们二姑娘气性也忒大了些。”梳妆台前,一位三十岁模样的女子掩袖轻笑,“这说来就来了,也不和我知会一声。”她的一只手,下意识的推了推梳妆台下面的暗格。
沈宛心里大概有了模糊的底数,根本不理会她,只是冲到了炕前,跪在了脚踏上,看着那面色蜡黄的女人,低低唤道:“母亲,我回来了!”
这就是沈夫人了。
她静静的躺在炕上,呼吸微弱,青丝散落了满枕。憔悴的容颜,依稀可以看出当日过人的外貌。她睡得不大安稳,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汗。
沈宛看着心酸,掏出帕子替她擦拭,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如果是病重的人,不可能如此熟睡,除非是陷入昏厥。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没有人请大夫?
还有,这种时候,为什么沈夫人身边的丫鬟,全都不见了?
沈宛不用多想,也大致能猜出怎么一回事。有人想趁着沈夫人病重,来盗取一些东西。
而谁有这个本事能支使开所有的丫鬟?
沈宛在心中冷笑,慢慢站了起来,“大伯母替我照料母亲,我十分感激,只是如今我也回来了,大伯母也好回去歇着了。”
被称为大伯母的人,也就是沈家的大太太,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冷屑,但面上却努力作出一副和善的模样来,“你才多大?你大伯母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还多,论到照料人,还是我比较顺手。”
虽说不知道她想找什么,可沈宛怎么可能让她如意,眼下也不能针尖对麦芒,温顺的点头,“大伯母说的是,我年岁小,就跟着大伯母学着如何照顾人了。”
沈大太太朝着背后的妇人使了个眼色,柔声道:“吉祥,你去看看药好了没有。”“是!”
不过片刻工夫,吉祥就匆匆折返,“太太,药好了。”她说着这话,手里还端着一个荷叶式样的红木盘子。正中央摆着一个玉碗,里面是黑漆漆的中药,也不知道放了些什么,沈宛只瞥了一眼,觉得嘴里都有了苦味。
“来,二姑娘,这药你先试试烫不烫。”沈大太太示意吉祥将玉碗端到了她面前,“只抿一小口就好了。”
“是。”沈宛乖巧的应了,亲手去端碗,才刚拿开,似乎是怕烫,唉哟了一声,手一缩,那玉碗直直坠落在地,碎成了两半。
一时间,满屋子都是药香。
沈宛的眼泪立刻就要落下来了,“想不到这药竟这般烫,也是我一时没有拿稳......”
沈大太太面容僵硬,扯出了一丝微笑,“也与你无关,是吉祥这小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