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口茶,在心里组织着措辞,该怎样委婉又清楚的拒绝这个人呢?
周景年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又说道:“世叔与我父亲交好,我在世叔面前,既是子侄又是小辈,若有不妥之处,还请世叔赐教。”
沈晔脸色微僵。
他不满的,不就是上次周家拒绝了沈家提亲的事情吗?尽管那次不算正式提亲,只是沈夫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提了一提,便被周家拒绝了。尽管他身为男子,不太觉得这是一种耻辱,也并没有因为这样对镇北侯有什么偏见,可妻子失落的表情却一直刻在他的心里,况且当时女儿还那么小,尽管当时看起来太过任性,想来心里也是很难过的吧?
既然周景年要个说法,那就给他个说法好了。
沈晔想了想,道:“一年多前,小女顽劣,自见到二公子,便心心念念。当时拙荆心疼女儿,曾经赴府在令堂面前提过婚事,令堂当时已然拒绝。如今小女已忘却前尘,一年前的时候,也只是年少不懂事时的一时冲动,她已不再提及。二公子又何必旧事重提,惹得大家都不痛快呢?”以他温吞吞的性子看来,这几乎是他说过最重的话了。
当时的事情,周景年是知道的,对于沈夫人的提亲,他不仅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沈家那位小姐粗俗无力,骄傲自大。而如今,再见到沈宛时,似乎已是前生今世的区别。世事易变,而他,当时对她的羞辱,也历历在目。周景年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当时他曾那么看轻她,如今,终于遭到报应了。
这种求而不得的苦楚,也算是真正经历了一回。
“这事是我的错。”周景年认错很诚恳,没有半点推脱的意思:“当时我年少轻狂,只当二小姐任性妄为,也是我自己目中无人,并没有将二小姐放在眼里。”他的语气很真挚,说着,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沈晔深深作揖,“当时我不仅伤害了二小姐,也令沈夫人伤心难过,是我的不是。”
“时过境迁,我的认错已经无济于事,不过,我想要求娶二小姐的诚意却是真的。”周景年直视着沈晔的目光,他的脸色凝重而深沉,“在回京都之前,我已经听说了二小姐为了社稷奔走之事,皇后娘娘对二小姐也百般赞誉,那时候我虽远在边关,却也想见一见二小姐。后来回到京都,在家母房中遇见二小姐,和一年前截然不同,也许是我一年前有眼无珠,错认了二小姐。二小姐爽朗大方,足智多谋,见多了那些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便觉得二小姐的坦诚珍贵不已。今日在湖边偶遇,二小姐却不甚落水......也是这阴差阳错,是以我起了求娶二小姐之心,无论这门亲事是否能成,我待二小姐之心绝不动摇。”
一席话说得沈晔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尤其是后面他连连夸赞沈宛,更让沈晔神色大霁,听完最后一句,沈晔的眉头紧了紧,他很认真的凝视着周景年,问出了他心里最想问的那一句话:“你可喜欢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