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到麻痹的双腿和双臂上,一面给自己催眠似的安慰:我的脚啊,我的腿啊,我的膝盖和我的胳膊,你们都别害怕,其实并没有咬伤,是你们自己害怕被咬,以为被咬了,其实并没被咬,一点儿都不疼,也没有毒。
说来也叫人惊讶,祁北这个人,生来感觉神经和心智稍稍粗钝,按照道理来说,其实是个劣势,可正是因为感受不敏锐了,腿脚手臂也就更容易接受这种在别人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并没有虫子咬我”的暗示。
加之祁北最擅长的忍耐和坚持,暗示了自己几遍,果然有效,身上的伤口真就不怎么疼了,头脑虽然还晕着,但也能去思考。
祁北浑身木木的,脸上毫无表情,重新站了起来。
御官已经带着百灵夫人去了较高的安全地方,回头喊公子尨:“馨儿给我。”
挚儿十分担心馨小妹的安慰,在旁边窜来窜去瞎着急。
御官沉稳不慌乱,拨开挚儿。
公子尨手上不停,从祁北手里接过妹妹,转身接连抛掷,可怜的馨儿在空中连着飞了两圈,终于落进御官的怀中,接力成功,可算得了个安全。公子尨挥剑驱虫,脚下不停后退。挚儿连忙上前查看馨小妹的伤势,幸好小丫头平安无事,他大大松了口气。
“我来背她。”挚儿接过了浑身发抖,冰冷僵硬的馨小姐。
就算身上开满了香喷喷的花作为诱饵,祁北还是迅速意识到这个方法不管用,因为他只身一人,馨小妹在他身上开出来再多的花,也只能吸引来部分的虫子,更为庞大的一群呼啦啦整片略过,吃掉永生花,啃食搭台的木柱,冲着好不容易挣脱永生花海的百灵夫人、御官等人去了。
这招无效?还能怎么办?祁北绞尽脑汁,西城门外的成功经验让他脑海中冒出来两个字:“火烧!”
其实正是最开始时,徐奕和辛林想出来的对策,可惜了,因为被花海困住,无法脱身去找火把,就没能付诸行动。
祁北想:对呀,虫子一定怕火,不如一把烈焰烧它们个干净!
他不会收回撒出去的风,可云驹的神力够不够放一把火呢?要如何运用这股神秘又强大的力量烧起火来?没有小碎在身边指点,祁北只能自己猜,时间紧迫,不允许他屡败屡试,他拽掉胳膊上生长的百花藤蔓,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集中在手上,眼睛就像聚光镜一样盯着掌心原点:“烧起来吧,求你了,赶紧烧起来,烧死这些虫子!”
话音刚落,手心顿时冒火,祁北泪眼朦胧,大喜过望,连忙反掌推出,刹那间火焰大盛,射向了寻香气扑来的张牙舞爪的虫子大群,哗啦哗啦、咯吱咯吱,一阵火烤焦化的声音,摧枯拉朽般的燎原之势,虫子毒牙再厉害,可它们的身体还是太过脆弱,随便烧起一把火,立即化为灰烬。而娇艳的永生花也被无情的烈焰一口吞没。
“太好了!有效!”祁北大喜过望,干脆撇掌烧向更加庞大的虫群。
徐奕辛林第一时间关注着金乌神使的动向,两人脸色一变,几乎同时大叫:“不行!”
什么?不行?
是的。
因为虫子的进攻已经铺张开了。
基本上来说,盛开着或者洒落了芳香永生花的地方就有毒虫的存在,百灵夫人等人虽然逃离了三五尺深的花海,可花瓣数量太多,洋洋洒洒铺遍了好大一块地方,很多很多人脚下和身上仍然蘸着花瓣呢。大量的虫子追随花香而去,仍然会攻击已经逃离花海的人。
祁北看向百灵夫人等逃亡的路线,所过之地虽然没有淹死人的花瓣累积高度,可满地永生花大约也没过了成年人的双脚甚至小腿,虫子尾随而至,一把火烧过去,火势必定顺着虫子和鲜花所在方向蔓延,这就意味着,火势将遍及全场甚至全城,很快就大到不可控制,很可能烧到并误伤许多无辜人,其中必定有百灵夫人。
徐奕和辛林说得对,火攻不可。
祁北赶紧收回了掌心的火苗,心里发慌。
办法接连都不管用。那该怎么办?
最危险的境况必定会激发求生本能,且看祁北接二连三冒出的点子吧。他立刻又想到一招:既然吹出去的风停不下来,为什么不吹一阵方向相反的风?把虫子和花瓣全部朝着对面的方向吹走。
祁北没空儿判断这个方法会带来什么后果,想到什么做什么,眼下采取行动高过一切,于是他深深吸一口气,从口腔到胸腔到腹腔,右手握拳,中开小孔,对准吹气,瞬间狂风大作,力道大时甚至可以说飞沙走石,虫群再厉害,就个体来说还是轻飘飘一只,就算抱团增加重量,还是被祁北一阵大风吹起。而且虫子一旦被吹上空中,无法附着在人们的身上,也就不能残害生命。
吹风有效!
祁北洋洋得意。谁知道身后就传来个声音。
“不行,赶紧停下!”
救兵小碎啊,你可终于来了。
苦撑至此的祁北热泪翻滚,小碎来了,来了就好,有救了,所有人总算有救了!
终于及时赶到百花大会现场的小碎从墙上翻身下来,见毒虫和永生花满天飞,连忙喊停:“别吹啦,要把虫子吹哪儿去?你这样杀不死虫子,一旦落到地面,还会继续伤人。”
小碎说的太对了。祁北闻言赶紧暂停。
可不是么,刮风吹散毒虫群落并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除非彻底把虫子吹出城外去,